“你，你实在是……”
“现在不滚出去，等我跟宫云渊说，让你直接滚出皇城。”
竹奚慢条斯理的看向丫鬟，一只手支着下巴，“好不好呐？”
“……”
丫鬟得意的眸子里有惧怕一闪而过。
竹奚这几日太乖顺了，感觉谁都可以上去踩一脚。
然而！
她的真面目竟然如此残忍！
要知道，赶出皇城绝不是字面上的意思——他们陛下是从不屑一条人命的。
这位姑娘添油加醋的一说，陛下必定认为她忤逆，会百般折磨，折磨到只剩下一口气了，再丢出皇城！
那时，她成了一个不能自理的废人，如何生活？
再说皇城之外，也不安全，也难享有皇宫中的待遇，简直生不如死。
“……奴婢，奴婢告退。”
丫鬟并不甘心就这么被竹奚恐吓道，退出去之前还加了句：“奴婢在外面守着，有什么事会进来查看，竹姑娘不必担心。”
凉亭不比房间中，说话稍稍大声一点，是能被人听见的。
那丫鬟一走，林大夫也坐下了。
他懊恼的锤了锤大腿，“竹姑娘，我真不愿你去踏这个火坑。虽然我人微言轻，但您相信我，假以时日，我会找到法子……只要你在皇帝陛下那里拖一拖。”
说着，林大夫期待的目光抬起，殷切的望着竹奚。
好似她一点头，这事儿就成了。
竹奚被他逗笑了。
“噗，哈哈哈……”
“竹姑娘，你！”
这生死攸关的大事儿，有什么可乐的！
林大夫实在不懂。
但……
竹姑娘许久没这样开怀大笑过了。
望着眼前明媚漂亮的笑容，他一时说不出话太强硬的话。
“你怎么这么可爱呀！哈哈。”
竹奚摇头笑道，“这是我拖一拖，你拖一拖，便能过关的么？是，我暂且是没见过那些个后院的妖精，但我是不怕的。”
“林大夫，你该操心你自己啊。我留在这里，你该去哪里？难不成跟我一起留下，当个御医入住太医院不成？”
竹奚是随口一说。
她看得出来，林大夫也不是喜欢条条框框的。
巫族规矩不多，人比较自由。再者，林大夫医术超群，也算是有了点名气，大家是尊敬敬重他的。
若留在这里……众人会看不上他不说，还会因他没有背景没有出身糟践他。
哪怕能进太医院，也不会有机会再见竹奚了。
“竹姑娘想留在这里，我自当奉陪。”
林大夫眼神坚定。
哪怕是才下定的决心，却也不容置疑。
竹奚，“林大夫，你这话太过轻巧，不是我不相信，而是……”
“竹姑娘在里面，各位娘娘，奴婢奉命在此，怕是不能让了。”
丫鬟的声音从外传来。
竹奚住了嘴。
往外一瞧——那花花绿绿一大长队，可不是诸位娘娘贵人来了么？
凉亭没东西遮掩，大咧咧的敞开在外头。
有人伸着脖子往里看，一见竹奚在面见男子，当场尖叫出声：“这里居然有个男的！那竹姑娘也忒不知好歹了！入了宫如此不懂礼数，与男子私会？！怪不得要找你这个刁奴在外守着，怕是要做点伤风害俗的事情……”
“……”
方才还伶牙俐齿的丫鬟，这会儿不说话了，只低着头任由那女人骂。
竹奚没错过她唇边的弧度，像是在笑。
“你敢拦本宫？你可知从前对本宫不敬的人，如今都在哪儿？”
为首的女子一身华服，发髻上的金发钗多得可以拿去开铺子了。
她身上的服饰一看便很贵重，金线绸缎，在阳光下泛着一层光。
“……奴婢不敢，实在是竹姑娘有言在先，奴婢怕得罪了竹姑娘……”
丫鬟哀哀的说。
舒妃冷哼一声，“怕得罪她，就不怕得罪本宫了？！”
“不敢！奴婢不敢！”
丫鬟立马跪下了。
不知是有意无意，跪下来的动作在路边，完全没挡在众人面前。
舒妃挺胸抬头的进来了，身后跟着两个华服女子，跟着三四个丫鬟。
“……”
林大夫是男子，不便见这些后宫人。
他用袖子挡脸，才要起身告别——就听那舒妃毫不客气的指着他，涂满红色丹蔻的指甲保养得宜，好看的很：“还想跑？！本宫在这里，便要做一回主了！来人！把这贱人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
“……竹姑娘呢？”
“竹姑娘？呵，本宫承认她是姑娘，她才是！不过是一没得名分的得宠丫鬟，这宫里见得少了？”
舒妃倒像是个见惯了世面的人，身上也确实贵气非常。
只是要说‘大家闺秀’‘大家风范’，却是看不出来了。
她手一抬，就要林大夫吃苦头。
竹奚哪里肯依，拍桌而起——这个动作可以说是特别不讲道理，特别‘粗鄙’。
“林大夫能出现在这里，自然是得了陛下口谕，你若想打谁，旁的不说，先把陛下请来。”
竹奚横起一只手，拦在林大夫身前，“如若不然，自个儿滚蛋便是。”
“你！”
“大胆！！”
舒妃身旁的一粉衣女子怒目圆瞪：“舒妃娘娘教训你，那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旁人想要这个福分，都还没机会呢！”
“如今后位空闲，后宫里是舒妃娘娘管事，是舒妃娘娘说了算！你一个小小的侍寝丫头，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吆五喝六？！再不识相，别说舒妃娘娘了，就是姐姐我，也要动手让你好看的！”
另一人接话：“是啊！好个目无尊卑的东西！不愧是穷乡僻壤里跑出来的乡野村妇，除了一张脸能看，满身的小家子气，真叫人笑话。”
“咱们娘娘不比那些阴阳怪气的小人，那是直爽的真性情！算你走运，没落着其他贵人手上！还如此不知足，竟说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话……呵，真应该跟这个臭男人一起打！”
舒妃被几个人一通说，说得心情很是舒畅。
她微抬着头，下巴上仿佛写了‘金贵’两个字，叫人高攀不能。
“……”竹奚勾了下唇角，“你想要这福气，好说啊。不用舒妃娘娘，姑娘我便能给你——赏几巴掌罢了，多大点事儿？劳烦舒妃娘娘恩赐你？”
粉衣女子惯会在舒妃身边搬弄是非的，位分不高，却比位分高的贵人要风光些，宫里用的东西也托了舒妃的福，要好些。
她一听竹奚还敢反驳，当场撸了袖子，要上来给竹奚两巴掌！
竹奚打不过那些武林高手，不代表打不过深闺怨妇。
——她虽不是好人，但也不经常找事。
再说，今儿个主动找事的可不是自己。
若谁回去哪里烂了，哪里伤了，那都是自找的。
“啪！——”
“竹姑娘！”
竹奚是毫不留情，上去左右开弓两巴掌。
那贵人脸上霎时见红，一下子肿得老高！
“你，你……你还有没有规矩了！在宫中随便打人……”
齐贵人哭哭啼啼的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