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竹姑娘性子温和谦逊,哪怕得了宠,宿在天子寝宫,也不见你这么得志张狂的!还一口一个竹姑娘不懂规矩……哈,你敢在陛下书房大吵大闹,这可是死罪!老奴现在了解了你,舒大人也不敢说什么!”
总管呸了两口,气才顺了。
他白净的脸上透出几分狠辣,竟隐隐有些陛下的风范。
他说是老奴,年龄却也不过三十,又因去了根,面容偏阴柔了些,没长胡子。
他平日里吃穿用度自然是最好的,面皮也保养的十分好,不像是三十岁的人。
见了竹姑娘的第一面,总管便欢喜的不行。
一个是因为陛下食欲好了,整个人开朗许多,不再戾气那样重。
一个是竹姑娘淡泊名利,不在乎那些个玩意儿,有什么东西有什么话都好声好气的让给他们,跟他们商量着。
不把他们当下人。
这种殊荣,总管生平未见。
舒妃是得宠了一些日子,但完全不能跟竹姑娘比!
陛下对舒妃是打发一个小玩意儿般的喜欢,对竹姑娘那是能瞧一辈子、过一辈子的!
总管没那么蠢,站队站哪边都不知道。
他让几个小太监拿了碗口那么粗的棍子,打上一刻钟。
“不必怕把她打死了,打死了才清净!瞧不起咱们太监……呵,这宫里到处是太监!”
几个小太监开始还有些犹豫,听着总管这句话,便紧了紧手中的棍子,举的很高——带着风声落下去!
舒妃霎时一声惨叫,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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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册封皇后,这是天大的好事儿。
后位空悬这么些年,各个大臣折子都上了一遍。
下了朝,舒大人一路跪到御书房,求见陛下。
明眼人一瞧,便知是为了舒妃的事儿。
舒大人不算什么大官,不过三品,还是今年刚提拔上来的,路子也没走稳。
舒妃一受罚,他在家中跟着抖三抖。
去御书房一面是请罪,一面是求情。
“哟,舒大人,您可别跪在这里啊。”
总管手上抱着一拂尘,身后跟着两个端茶的小太监。
他尖细着嗓子,面带嘲讽:“日头这么大,晒伤了您就不好了。这样,陛下正忙着呢,您先回去等等,若陛下要见您,老奴再给您递个信儿?”
舒大人陪着笑,“陈总管日理万机的……”
总管一抖佛尘:“舒妃娘娘在书房大吵大闹,那阵仗,老奴看了都吓得慌,更别谈陛下,和未来的皇后娘娘了。”
“这宫中贵人哪个没受过罚?舒大人紧张自个儿女儿,老奴太理解了……但旁人的女儿,也是人心肉长的,陛下不好太不公正。”
“等册后大典过去,大人您再来试试吧,如今定是不行了。”
舒大人急急两步,从袖子里掏出两锭金子:“总管大人!小女麻烦您……”
“别,别别别。”
总管用佛尘挡住了他的手,“老奴是陛下的人,收了您的好处,可不就成一奴二主了?这是要天打雷劈的!舒大人别害我。”
“……那,那劳烦总管大人了。”
舒大人重重的叹了口气。
总管往前走了两三步,又转头回来。
他在舒大人异常明亮的目光中说:“舒妃娘娘冲撞陛下,都没有冲撞未来的皇后娘娘来的厉害。那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找了许久了,好不容易找到了……绝不会让旁人欺辱了。”
“舒妃娘娘出口污蔑人在先,想动手打人在后,实在是天理难容呐。舒大人,您要聪明着,就不该管这事儿了,任由舒妃娘娘受罚,或是多让她受点罚,等平息了陛下的怒气,那才有好日子过呢。”
“……总管的意思是,让我再跟陛下请罪,多惩治我那不懂事的女儿?”
舒大人犹豫着,“可她身子娇贵,怕是……”
总管嬉笑:“那您要这么想,老奴也没法子了。能用的法子告诉你了,大人,告辞。”
“别别别!”
舒大人一咬牙,“那,那请总管帮忙通传一声吧……”
“成。”
后来。
舒妃本来只受半年的禁足,经过舒大人言辞激烈的痛斥,改为三年。
宫云渊觉着总管这事儿办的不错,赏了他不少银子。
总管没敢都拿着,反倒是让人去买了宫外的小糕点,以陛下的名义送给竹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