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步来了。
他一看门外站满了‘小金人儿’——金尊玉贵的人儿,可不就是小金人儿么?
擦擦额上的汗,笑说:“我家夫人知道你们诸位公子来了,不过小小姐到底是个女儿家……不太合适卧床之中见这么些个人。”
“不如你们几位商量商量,派一人随老奴进去?”
秦云思几乎下意识就要开口——
陈慕柳先一步却道:“我这次来不是单纯的送东西,还带了两个医术不错的大夫。我娘前些日得了些痛症,就是他们给治好的……这两个老人家不仅精通医理,还游历四方,有不少疑难杂症的经验。我想着,阿竹的身子老是这么不适的,不如叫好些的大夫来,瞧瞧是什么缘故所致?”
见老管家为难,陈慕柳很理解的说,“是我擅作主张,见与不见,都看丞相夫人的意思。”
老管家拱手谢了声,又跑回去了。
“……什么大夫能比得上御医?”
秦云思憋不住火,“你就是胡找来的江湖游医!也不看看是什么人,也能进丞相府?也能给燕儿看病?!”
真为了讨燕儿的欢心,什么也不顾了!
陈慕柳依旧笑吟吟:“别生气嘛云思兄,我是真心为阿竹好的。”
“真心为阿竹好,你就不该随便找两个人……”
“我说了,他们曾为我娘治过病,还给我爷爷看过,医术超群,一般人我都不会请他们出来。”陈慕柳,“云思兄不要曲解了我对阿竹的心意,我怎会把不明不白的人送到阿竹府中?——这两人在我家多时,确定医术精湛,才送来了的。”
“……不管如何,你都是在拿燕儿开玩笑。”
秦云思不想说出‘你全家加起来也比不过一个燕儿’这种话。
传到燕儿耳中,又要怪他口无遮拦了。
陈慕柳知道秦云思就是见不得他能离阿竹那样近,能讨得丞相府两位长辈欢心。
但那又如何?
阿竹现在还小,不懂男女之事——到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跑不掉的。
这般一想,再看成天想霸占着阿竹的秦云思,便不觉着有什么了。
“那陈家哥哥,就有劳你了,记得帮我问一声阿竹好。”
“……是啊,你都带了人来了,可不是只有你去么,不知是不是想好的……”
“烦死了,东西我才不给你,我明日再来!就不信阿竹见不到我!”
“小爷我才懒得拜托你,我让我父亲跟丞相大人说一说……”
“……”
其余的公子哥有的选择把自个儿想说的话跟陈慕柳交代一遍——
毕竟要是把话跟秦云思说了,他绝不会带到的。
谁不清楚这位秦小公子啊?
出了名的喜欢阿竹,还叫什么黏黏糊糊的‘燕儿’……怎么可能让他们说那些话?
陈慕柳就不一样了。
他为人儒雅随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即使跟丞相家的小小姐亲近了一些,也把握在一个度。
或者说,比起丞相府家的小小姐,他与丞相夫人、丞相,关系倒是更好一些。
“好,好,放心,我陈某人定把这些话带到。”
陈慕柳仔仔细细的把他们的话都听了,笑着应声。
秦云思是懒得理他的,带着药材和小厮守在门口,等老管家来了亲自交到老管家手上。
不一会儿,老管家又出来了。
他喜笑颜开的跟陈慕柳说:“夫人让您进去呢!”
“好,多谢。”
陈慕柳看也不看身旁的秦云思一眼,抬步就走。
秦云思冷哼一声,把药材东西都交到老管家手上:“让燕儿好好休息,等她能下床了,再叫人找我去。落下的功课我可以帮忙辅导,那什么状元郎说话忒不好听了,讲课想必也没什么趣味儿,跟我不一样的……”
“再就是那兔子,我今日逮了一个活的,白白胖胖的,给燕儿养着玩儿。”
小厮把笼子里的兔儿递过来,秦云思一起给了老管家。
“这些东西务必带到燕儿手中。”
老管家笑着点点头。
“秦家的小公子费心了,方才我家小小姐还提到你了呢……”
秦云思黯淡的眸子瞬间就亮了起来。
他喉结动了动,耳尖微烫:“真的?真的?她,她提到我了?她说什么了?”
老管家:“小小姐让您放心,她没事,只休息几日就好了,让您别担心。课要好好上,别老是捉弄其他同窗……不然她要不高兴的。”
——这些话是燕儿能说得出来的,特别是最后一句。
秦云思得了教训,还高兴的跟个什么似的。
不过一两句话的功夫,秦小公子便心满意足的很。
那陈慕柳再费尽心思又如何?燕儿始终最惦记的,是自己!
今日这一趟,当真是来对了!
-
“……娘,我没事。”
白白软软的小小姐靠在丞相夫人怀中,眼睛忽闪忽闪的,声音糯糯的。
她发热一整日了,身上的虚汗出了一层又一层,濡湿了好几套衣服,看得人揪心不已。
丞相夫人这眼睛都要熬红了——可偏偏就是不知道,自家姑娘到底是受了风寒了,还是冲撞了其他什么东西,怎么就一直不见好?怎么就如此严重呢?
“你那陈哥哥说带了两个厉害的大夫来,也给你看看。”
丞相夫人喂完药,仔细着替她擦嘴巴,力道又轻又温柔。
“……”燕竹哼唧了几声,“陈哥哥家里是做生意的,又不是开医馆的,他哪儿能找到大夫啊?八成是讨娘亲欢心呢。”
“别胡说,慕柳这孩子还是靠谱的,就你这小东西一天到晚的不喜欢他。”
丞相夫人轻轻地拍了她两下,权作‘惩罚’。
惩罚她口无遮拦,不懂事儿,对年长的哥哥这般不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