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柠偏过头,应了一声,两人无言相伴,陈皮随手摸出了一根烟,张青柠顺手把他烟抢了,陈皮习以为常甚至还懒散笑了笑:
“早死早超生,病死了不关你事。”
张青柠睨了他一眼,把烟还给了他,陈皮惊愕了一秒,看着张青柠手心中静静躺着的烟,啧了一声没有去接。
张青柠把烟放进口里嚼了嚼给出评价:“不好吃。”
陈皮沉默两秒,知道这个人嫌弃烟味,又想尝试一下,放肆的嘲笑:“谁像你这样抽烟?”
张青柠听着他爽朗的笑声,把嘴里的烟渣咽了下去,诡异的用眼神传递了一个信息:
百害而无一利的东西,真搞不懂你为什么喜欢。
“烟这个东西不是等价的,把健康金钱投进去换来的是虚妄,但我偏偏就喜欢这虚妄了。”
张青柠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从自己的荷包里拿出几张钱币,递给陈皮,陈皮皱着眉看着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张青柠说:“买烟钱。”张青柠没有明说,但陈皮听出了另外一个含义:多抽点,最好把自己抽死。
……果然还是不可以跟一个人太熟,换做别人他可能就要道谢了。
陈皮似笑非笑:“我可不敢要你这穷鬼的钱,免得师傅责怪。”
落日余晖渲染在两个人身上,投在地面上倒影出两个橘黄色的影子。
很快,长沙巨变,四处动荡,所有潜在暗处的东西慢慢暴露出来,政府派军官来干扰,张启山一过来就一举歼获了许多不安分的势力,可以说是打的他们措手不及。
长沙境内对于这位新头目议论的声音也不少,后面也不知怎么慢慢平息了下来,新官上任整治风气,各门或多或少都推出几个顶包的。
虽说是走个形式,那盗墓的地基不可动摇,但还是抓了一些人,都是穷凶恶极之人,并不无辜。
二门却只有一人,二门原本是准备按兵不动的,但张青柠主动选择被抓。
张启山看到张青柠的时候有点震惊,然后随随便便给了死刑?陈皮听到的时候觉得无比的荒谬。
议论纷纷,但无一人觉得不妥,二月红闭门不出,陈皮差点冲动的去劫狱了。
张青柠听到自己的死刑,抬了抬眼皮,也有略微的意外,按理来说不该定这么大的罪,他们来之前应该也调查了清楚,这形式未免走的有点真了。
后天枪毙,张青柠闭着眼靠在铁栏杆上,没有丝毫的动容,他想等会应该就会有人来了。
果不其然,牢房的门被打开,张启山看了一眼张青柠帮他把手铐解开,笑着说道:
“你那里只交出一个人,不死刑的话难以服众啊。”张启山停顿了两秒,转折了一下:
“不过……既然是青兄弟,那应当卖点面子,不过仅仅只是走个过扬,我会安排一个人的身份给青兄弟脱身。”
所以长沙就没有他这个人了?张青柠听出了他的用意,倒也难怪。
或许不仅仅是忌惮,估摸着还有那个叫张日山的原因。
张启山笑盈盈的看着他,张青柠不置可否,浅棕色的眸子里恍若无人,他半晌才终于正视张启山,他说:“该遵守约定了。”
张启山拍了拍手一个人走了进来,他们倒还是遵守承诺,张日山依旧是用那种莫名的目光的打量张青柠。
张青柠闭了闭眼,再一次睁开时杀机毕露,他先前细细回想了上次那诡异的一幕。
他发现似乎只有准备动手的那一刻剧烈的疼痛,子弹飞出去那一瞬间疼痛比较平稳。
再打一次,这一次不用枪,想弄死他的想法也会低一点。
张青柠刚刚发现了,他们似乎运筹帷幄,那位副官没有带枪支。
张日山察觉到了不对劲,眉头皱的更深了,张青柠依旧这么的犟,对自己狠到时隔多年他仍旧会被惊到。
张日山向张启山表达歉意,并说不需要他动手。
张青柠目光森冷,迅速取下腰间的匕首向着张日山攻去,直到口腔中含了一口鲜血,口腔内壁的鲜血汩汩向下,他才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
张日山抵挡住他的攻势,似乎是觉得有些费力,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张日山看着熟悉的发疯一般的攻击,果断的认了输。
他是第一次跟张青柠交锋,但他算是清楚张家内为什么说这家伙是疯子了,最后以匕首抵在他的颈处结束。
张青柠划了一刀之后垂眸松开了束缚,他缓而轻的说:“冒犯了。”
张日山明显感受到张青柠没有划很深,他抚上脖颈处的伤痕,在听到最后一句时不明所以的笑了笑。
好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张日山清楚的明白张青柠为什么不杀自己,毕竟这人可不算是什么省油的灯,拖他下去也未尝不可,估计是看中自己什么利用价值。
张青柠半阖着眼,又靠回了铁栏杆上,明显不想搭理任何人,拒人于千里之外。
张日山笑着问道:“怎么?你不问了?”
张青柠眼皮动了动,突然问道:“我是谁。”
张日山摩挲着为了防止变故刚刚拿到手的枪支,意味不明的开口说道:“可能要让你失望了,你或许只是一枚棋子。”
张青柠十分平静的应了一声,似乎很是执着的问道:“你们给我下了蛊?”
“不是,是你死了都无法逃离的枷锁。”张日山毫不在意的回。
“为什么?”张青柠立马接上话。
张日山在一旁的木床上坐了下来,一支腿支了起来:“听说是因为你自己认主的。”
张日山对于听说的这件事似乎颇有微词,张青柠不说话沉寂一会后由衷的感慨了一下:“真想把你弄死。”
张日山挑了挑眉毫不意外:“彼此彼此。”
张青柠很讨厌说话不挑明了说的人,说了跟没说一样,虽然他自己也是这种人,但不影响他讨厌。
尤其是张日山这种说话跟猜谜一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