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所有东西都像炮竹一样点起来，一发不可收拾，陈皮反叛二门，官兵介入长沙，战争的旌旗早已经高高扬起，战火和硝烟正在一步一步的逼近长沙。
当时我做了什么？让它更乱，让人人更为惶恐，潜移默化的传输了一个道理，谁都不可信，要抱有戒心。
陈皮的事情就是一个标志，他不合时宜没有预兆，在外界看来就是恶狼反噬……”
张青柠说到这里顿了顿，他抬了抬眸，眼里的情绪是朱砂陌生的：“长沙界内有些关于这些的流言，是我让人传播的。”
朱砂有点意外，因为他并不知道，那时候他被放在了别处，张青柠谨慎到知道他有异常之后没有把他带上。
“你知道我回来之后，陈皮为什么说他恨我吗，没有预兆的。”
气氛有一霎时的凝滞，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朱砂斩钉截铁，张青柠平缓而不带一丝情绪。
“因为他知道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在自己人反叛的事例和战争带给人的逼仄下，谁都会为自己留后路，而最好的后路是……撤离。
在那个时间就开始筹备，现在应当也准备的差不多了，战火还没有来，但他们的准备不可能白费，因为战争迟早会来。
在准备撤离这件事的途中，必定是要舍弃些什么，就相当于一棵树，将根一点点从土里拔出来，有些根一定会断。
当准备的差不多，一切都水到渠成的时候，也不得不走了
有些人，已经快走了。”
“撤离……”张青柠喃喃道。
最后两个字，张青柠说的有一些空茫的意味，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轻而飘忽。
朱砂早已经从张青柠的魔爪下挣脱，坐了起身，惊愕地盯着张青柠最后说了一句：“你是真畜牲啊你。”
“……”
这已经不是张青柠第一次被这样评价了，但依旧有点新奇。
朱砂突然想明白一件事，张青柠回来的时候，解决了他留下来的麻烦，果断的将那一群人挖掘了几个月堆积的宝物尽数给了陈皮阿四，为什么陈皮阿四坦荡的接受了。
张青柠最后甚至将那一卷潭州风水给了陈皮阿四，那东西价值不可估量，记录了亡者以前朝代大大小小在长沙的风水宝地，和适宜安顿死者的地方。
相当于，拿到的人掌握了长沙绝大部分墓穴的位置。
“所以你在那时候就已经想好了？！！”朱砂不可置信的问，张青柠微微收敛了眸中的些许异样的情绪：
“不，它与我原先的计划共线了，我弃了原先的计划，在散播的时候改变了，在那之前，一切都差不多。”
“原先是什么计划啊？你竟然也会改变你自己的想法？”
当这句话问出口的时候，朱砂都有点愣神了，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肯定张青柠不会轻易改变想法，但却由衷的对他之前的计划抱有好奇。
张青柠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拿起一旁的茶杯抿了口茶之后将茶盖合上，他若有所思，最后薄唇轻启像是自言自语般开口：“更畜牲。”
“……”
他就不该指望这家伙点好的。
朱砂像是想到了什么头发像炸毛一样竖起来一些，眼神警惕的看着张青柠：“你你你……你今天跟我讲这么多，等会不会要灭口吧？”
这家伙突然话变多，一定没有什么好事！
张青柠侧了侧头，眼神有些无奈的落在他身上，像是轻哄般开口：“没有，怎么会？”
靠了，更不对劲了！！！！小命休矣。
张青柠闷笑出声，语气也带着几分意味不明：“总要有观众知道这些的，不说出来也会知道。”
假借告诉朱砂的名义罢了，他更想自己袒露出来。
“啊？不就只有我一个人。”
张青柠低垂着眸子没有再说话，眼中有些暗流涌动，最后被压了下去，他起了身将茶杯放好，抬头像是不经意的说：“没什么。”
朱砂感觉整个人汗毛耸立，有丝丝凉意从脚底窜至心头，他甚至都不明白怎么了，第一次感觉张青柠有点可怕。
张青柠抬手拉灭了灯，示意朱砂睡觉，朱砂立刻乖乖的躺在床上，不敢造次，第一次这么乖顺。
很晚了，模糊的月影透着窗户照进来，把宁静的夜倾撒进来，寒风鼓鼓的吹动远处的水溪，叮铃当啷的声音顺着水流四散。
谁都没有听见传来的声音，在睡梦中的所有人，以及彻夜难安的未眠人，都没有听见自深夜传来的低语。
包括警惕心很强与朱砂同眠都会惊醒几回的张青柠，他只是坐起身发了会呆，随即又躺下，闭上了眼。
“啧……他说谁是观众呢？”一直同神佑交谈的玄衣男子开口，神佑嗤笑一声：“我。”
“是我们。”玄衣男子慢悠悠的补上了他，神佑轻蔑的瞧了一眼他：“你配和我并列着？”
玄衣男子一时语塞，随即又笑了起来，像是满不在乎，他一直知道神佑厌恶他，没曾想到了这种地步。
玄衣男子略微新奇的托着下颚，笑着像说一句玩笑话一般开口：“要不要提前弄死？虽然废物但在某些方面有些超纲。”
一把刀急速的飞向那名男子，他没有躲，徒手抓住了那把飞来的刀，饶有兴趣的看着鲜血淋漓的手说：“听不惯？”
神佑冷冷的抬眼看他，还是没有再说什么，只轻飘飘留下一句：“先看看你的手吧，别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