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老板屋里没水喝了!”
倾久瞥了一眼旁边木桌上的水壶,吩咐一旁打杂的伙计送上去,那伙计抱着水壶就往楼上走边走边口里喊道:“来了来了,您别急。”
他自己则顺手拿了一把扫把,仔仔细细的打扫着一方角落,角落里有一张画像,用画框裱了起来,画中的人笑的温和一双多情的眼就那么注视着前方。
那张画像与一些杂物堆放在一起,似乎画像的主人并不重视它,只有倾久知道,这张画像对于他来说有多么重要。
这是他一笔一画画的,每一笔都是心血,画上的人栩栩如生,一颦一笑都动人心魄,有来他店的旅客想买下这幅画都被他拒绝了。
他将这幅画送去过画展,有人是这么评价道:
“嘿,这画上的人真像是天上下来的仙女,画的可真好啊……明明圣洁又不可侵犯温柔又怜悯众生,可这注视的眼神又带了点淫荡和勾引。”
那人一种亵渎的目光鉴赏这幅画,倾久也只是笑笑,他没有告诉那人这幅画并不是爱人的注视,只是此后他将画收回了家中,再也没有放出去过。
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那是他姐姐看他的目光,姐姐那时候已经被蹉跎的不成样子,骨子里的骄傲被打的稀碎,只能凭着本能的爱意去看他。
这是纯洁的,充满爱的注视,姐姐会在任何人那里委曲求全,但唯一会把爱给他。
那时的姐姐已经像木讷的玩偶了,麻木着,但却他每一次过去的时候都会朝他笑,再把她在后宅费力取到的一些银钱塞给他,哪怕那时候他已经并不需要了。
她会用非常轻的声音说:“小久,你要好好长大。”
姐姐那时候已经整个人显得神志不清了,她留在那里被人践踏,而后来倾久在废墟中取出来的只写这两件事。
密密麻麻,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字迹覆盖着,很多字上面还有一层字,她早就忘了她已经写过了,上面写着:“小久是需要钱的年纪,小久来的时候要对他笑。
不能忘记小久。”
倾久手微微颤抖的抚上画上的人的脸,虽然面上没有什么情绪的起伏,但心里早已经大雨滂沱。
接近癫狂的人在在后宅恩宠长不久,姐姐于是就卖痴弄傻,讨的生活,再将每月攒下的银钱藏起来,挂念着送给她的小久。
姐姐的容貌很美,就像是她的名字一样,有倾城的容颜,姐姐当初就是因为这一点被糟蹋了,他接不出来。
时间如同白驹过隙,现在新时代了,18岁以前被强迫是会被判刑的,是会被关进去的,那个姐姐一直念叨着的小匣子,惩恶扬善的地方。
再也没有权势滔天能够掩盖法律的存在了。
倾久收回目光,他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如同铃铛一般的声音,紫衣少女在轻轻的唤:“小久来客人了!”
倾久笑了笑略微急促的小跑过去口里喊着:“阿姐,我就来!”
他看见了门口一道目光在他身上落下,似有几分探究,他端起一如既往客套而又疏离的笑容,微微垂着头将面前的两人请了进来。
一阵微凉的声音响起:“两间房。”
倾久抬了头微笑的看着面前的客人,在视线落到他一旁站定的人身上的时候,微微愣了愣,但是他没有表露出来什么异常,点了头就准备吩咐。
张青柠开口了,他将自己的护身符反握在手心,目光朝着倾久投去:“一间就行。”
张启灵不明所以的看向他,张青柠目光收了回来注视着自己的护身符,很现实的开口说了一句:“我穷,你也穷。”
张启灵第一次接收了这种问题,他平常都不考虑的,直接住外头,不会饿死就行,但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不能随便了,不速之客还贴心的甩给张启灵一个问题。
张启灵面无表情的看了看仅剩的钱,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因为他似乎也发现了穷是现实,这钱还是买刀的时候,那叫吴三醒的找给他的,但买之前那人并没有告诉他,这刀还会变人。
倾久笑着吩咐下去了,交代的时候顿了顿还说了一句:“给那客房里摆上两盆紫罗兰,就这几天我刚栽的。”
伙计点头应了声,招呼着旁边的人一起帮忙将楼上的房间收拾出来,他自然知道那花应该放哪才更赏心悦目,跟着倾老板这么久了,倾老板的情趣他也懂些。
倾久看着两人上了楼,情绪不明的跟旁边的人说了些什么,旁边的人诧异的看他,倾久却是加以肯定:
“楼上的人吃食什么东西不收费用了,就说缴纳寄宿费的时候,一块交了。”
这方圆几里就他一家旅店,而来这一块倒斗和旅游的也不是没有,要住店就须得住这,价格也肯定是高的离谱,更别说各种的费用叠加了。
他门口的牌子可不是白写的,既然是黑店,又只有这一家店,自然是爱住不住,不住的话风餐露宿。
这邻里乡里的都跟他有几分联系,不愿意得罪他,自然也不会接纳那些因为受不了高价而想借宿的人。
那伙计的眼里就是:黑心老板良心发现了,真是离了谱了。
而楼上的俩人在干什么,张启灵盯着天花板发呆,而张青柠则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着刚搬上来的花发呆,那花香沁人心脾使人心旷神怡,而那气味总会让张青柠有些愣神。
紫罗兰的叶片微微卷着,紫色的花瓣舒展,中间黄色的花蕊,伴随着风吹跟着花瓣一块儿轻晃着,可以清晰的看到花瓣的脉络规整向下一直聚拢在花心。
矩状的叶片,像是收拢杀机的刀刃,静守在花朵的下方,像是忍耐又像是静候。
张青柠垂着眸用手指轻轻触碰了碰花瓣,花瓣被他碰的一颤,整朵花都抖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