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完全就是复制粘贴再加个隔板出来的样子。杜言有些失望：早知道就不进来了，至少还能留存一些微妙的神秘感。
有些意兴阑珊的杜言，巡视般地从第一个隔间走到最后一个隔间。前面的几个隔间门都敞着，垃圾篓里干净地连一个纸团都没有。直到最后一个隔间，情况出现了点变化。
紧闭的门板，投射在地板上的阴影，细微的喘息声……这是里面有人啊。杜言眼睛一亮，很有礼貌地敲了敲门：“你好，需要我给你递纸吗？”
冲水声响起，里面的人好像要出来了。杜言把拖把提起来，准备视情况决定要不要给里面那位女士一拖把。
呕吐声突然响起，紧接着，一摊粘稠的暗红色液体从隔间的地板迅速漫延出来。
杜言“噔噔噔”往后退了好几步，扯过边上的水管，拧开水龙头，对着那一摊玩意儿就是一顿冲。
哗啦啦的水声中，呕吐声停止了，隔间的门被向内拉开，一张苍白的、嘴角还挂着血肉残渣的脸缓缓探了出来。
那是一张属于女性的脸庞，从下巴优美的曲线可以看出，她原本的长相不算太差，只是肿大发青的左脸和从眼眶里不停流出的脓水让她的形象有些惊悚。哦，还有点恶心。
女人看着杜言，张开了嘴，仿佛要说些什么，但在那之前，一股浓黑的液体抑制不住地从她的口中涌出，夹杂着些许血色的固体碎块，落在了她雪白的衣襟上，落在了地板上。
女人自喉管里发出“嗬嗬”的嘶气声，表情变得狰狞而痛苦，她支撑不住地跪倒在地上，将更多的呕吐物倾倒在原本光亮整洁的地板上。
与此同时，一股霉烂变质的气味迅速祛散了厕所内原本的柠檬香味，以一种霸道的姿态占领了这狭小的空间。
酸，臭，恶心。
“……”杜言嘴唇颤抖着。
被臭气紧紧拥抱着，他感觉自己被玷污了。
他屏住呼吸，不愿意让那些被污染的空气进入他的身体，再一点点侵染他的肺部、血液、心脏……
“喵——言言——言言你醒醒啊言言……”杜言沉浸在因缺氧而造成的感知模糊里，产生了一种深深的厌弃感。
“六六……我、我想洗澡……”双眼无神地看着不知何时到来的六六猫，杜言喃喃自语：“太、太脏了……恶心……讨厌……”
终于得到回应的六六猫松了一口气，赶紧想法抚慰宝贝言言受伤的心灵：“言言不怕喵，楼上房间有浴室的，不过我们要拿到钥匙才能进去，先忍一忍喵，洗完澡的言言还是干干净净的好宝宝……”在换气扇工作的“嗡嗡”声中，杜言找回了神智。
“简直就像发酵了一整个夏天没有清理过的茅坑炸了一样……”给出自己的评价后，杜言看向引发这一系列连锁反应的罪魁祸首。
在杜言被臭懵期间，这位被忽略的呕吐女士瘫坐在地上，并没有按照恐怖游戏套路对杜言发起攻击，而是一直在姿态笨拙地，试图用手，把那些引起杜言强烈不适的东西揽在一起。
她不会想要把那些再塞回去吧？杜言有些恶寒地想。
呕吐女士注意到杜言的目光，眼神瑟缩地抬起头，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杜言警惕地把拖把立在身前。
像是被他的这种行为伤到，呕吐女士眼眶里的脓水流得更凶了，她默默地低下头，取下了别在衣服上的胸牌，扔给了杜言：“钥……匙……电梯……四一……八……有……衣服……”
杜言愣了一下，瞥了眼躺在地上的胸牌，上面还沾着呕吐女士手上的污物，不过这并不影响内容的辨识：
部门：传染科
姓名：明晓晓
职称：护士
原来是位护士小姐。
护士小姐把胸牌扔给杜言后就继续和她的呕吐物做起了斗争，用手一捧一捧地把它们舀到排水口附近，其中的固体碎块还被她专门挑拣出来，放到一边，应该是准备另行处理。再仔细观察，会发现除了刚刚被呕吐物污染的地方，护士小姐的衣服非常干净。
杜言有了些猜测，他弯腰捡起了这块脏兮兮的金属胸牌：“护士小姐，厕所的卫生是你打扫的吧？”
“……嗯”像是好久没说话了，护士小姐低着头应了声，继续努力地把脏东西处理掉。
“要一起上去冲个澡吗？”
面对护士小姐疑惑的目光，杜言淡定回复：“我不太认识路，你能带我过去吗？”
“腿……起不来…”护士小姐小心翼翼地看他。
杜言看了看，左腿外翻，右腿骨头已经插出来了，被戳烂的地方血肉蠕动着想要合拢，应该是刚才滑倒的时候摔的。
杜言表示这都是小问题，他非常顺手地握住发青的小腿，依次把骨头怼到原来的位置上去。
护士小姐：？？？
“这样就可以了吧？”看着暗色的肉块将苍白的骨头一点点盖住，杜言满意地拍拍手。
“要等……一会……恢复……需要……时间……”
“那个，你走路不会像你说话一样慢吧？”
“嗯。”
“那我背你好了，反正也是要洗澡的。”破罐子破摔的人已经不太在意情况更糟糕一点了，况且，护士小姐身上的味道并没有杜言想象的那么难以接受，至少，比刚才要好很多倍。
“那多……不好意…思……”
“没事，你吐之前先给个信号啊，要不我给你脖子上挂个桶？”他记得门口还放了两个塑料桶来着。
“吐……吐完了……”
“那就好……对了，注意你的眼屎水，不要让它滴到我的脖子上了，不然我真的要生气了。”
护士小姐快速仰头，企图让脓水倒流。嗯，她成功了。
“楼上有热水吧？我看这电还能用呢。”
“水……一直……烧着……”
背着人的杜言只能让六六猫自己走路了，失去了宝贵座驾的六六猫跟在言言后面，只能嫉恨地看着被伺候得舒舒服服（并不）的护士小姐。
在护士小姐的指引下，杜言再次回到了接诊大厅。路过接诊台时，护士小姐用手肘戳了戳杜言的背：“内……内衣……”
杜言：“……你上边没放吗？”
“还……没洗……”
只好把护士小姐先放下，进去翻找内衣。
你永远不知道女生的抽屉里会放着什么。
已经风干的烂苹果一个，《皮肤科医生教你学护理》一本，织了一半的围巾一条，三个毛线团（拿去给六六猫玩了会儿），护手霜三瓶，防晒喷雾一瓶，折叠伞一把，未拆封的卫生巾一包……最后是在扔在旁边的纸袋找到的，嗯，一套未拆封的XX内衣。
“这个，应该不是你的东西吧？”打量了这东西两眼，杜言又把它放回了纸袋。
“嗯……同事…的……”护士小姐好奇地盯着杜言看，眼眶里脓水又溢了出来，抬手用袖口搽掉。
“码数明显对不上啊，我觉得你应该只有A。”感受到护士小姐的疑惑，杜言很自然地回答了她。
护士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