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言对男同桌很满意:长得还行,帮他分流了一大波话很多的小姐姐不说,学习累了还可以看两眼解解乏;性格也可以,不理他也可以自说自话很久,相处起来可太省心了;最重要的是,家里有个很讲究的妈妈,衣服永远一天一换,头发从来一天一洗。而且,同桌妈妈挑洗发水香皂牙膏洗衣粉的品位也很不错,不仅不冲鼻子还挺香的。每次杜言被男生的汗臭味和女生的无法形容味给熏到的时候,只要把同桌往怀里一搂,那可太好用了!
可惜,这种虚幻的幸福很快终结于一个普通的早上。
男同桌带了他奶奶亲自种的红薯,生的,切好后整整齐齐码了一饭盒。热情的男同桌,邀请他的前后桌一起来分享这一份新鲜的美味。
那天上午的英语课,杜言被包围了。
之后的日子里,他的男同桌痴迷于这种又脆又甜的食物,时不时地就要带上一盒子来学校享用。
“你为什么不在家吃?”
“放屁放的那么大声,你就不尴尬吗?”
“我妈嫌我吃了就放,不让我在家吃。”
“哈哈,响屁不臭,臭屁不响嘛……”
不,是屁都臭。
杜言向班主任奶奶反映了这个问题,他不想要这个已经脏了的同桌了。
“那这样吧,杜言同学和陆瑶同学坐一起,可以吗?老师相信你,你是个好孩子,是不会搞情情爱爱那一套的。陆瑶同学其实人很聪明,就是在学习上不太上心……”
想起那个隔着半个教室都能熏到他的花露水女同学,杜言控制不住地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还不如现在这个呢。
换座位的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无法让同桌放弃红薯的杜言,不得不和这个间歇性毒气源继续纠缠。
而两年多的“防毒”生涯让他掌握了一个神技——听音辨屁。
众所周知,人处于肠道气体排出的状态时,是一定会因为气体与菊花口的摩擦而产生声音的,区别只在于声音的大小。而令人感到不适的气体,它在空气中的传播是需要时间的。所以,只要在听到声音之后快速撤离,令人感到不适的气体就追不上你!
对于久经男同桌考验而将此技练至臻境的杜言来说,他可能听不见隔着两扇门的来自家姐的叫门声,但他一定可以捕捉到一股臭屁将从肠道涌出的微弱噗嗤声——简而言之,偷偷放屁在他这儿根本行不通。
加班大姐的行为毫无疑问地被发现了。
在消消乐欢快的背景音中,那微弱的声音对杜言而言却宛若惊雷,那欲语还休的姿态和蜿蜒曲折的曲调,更预示着这次的敌人非同小可。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啊!
终于下定决心却难掩忸怩的加班大姐,目瞪口呆地看着原本沉迷于小游戏的小伙子,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从地上弹射而起,向前飞蹿出去。
当大姐因嗅到自己排出的气体而面目扭曲时,走廊尽头只留下小伙子被跑丢的一只护士鞋。
好、好快。
大姐后来和被救助居民一起被戴了防毒面具的医护人员抬上了救护车,插上了呼吸机,送进了ICU。
S2M公司的美容产品肠道清理丸的说明书上又多了几条注意事项,线上销售量却迎来了新的增长期,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而脱离险境的杜言却又陷入新一层焦虑中——屁的气体密度比空气密度大,如果量够大的话极有可能从三楼流下来。
凭借多年的作战经验,杜言有预感,即使经过大量空气的稀释,残留的味道也不是他能够承受的。
更让杜言有些头疼的是,他怀疑这个叫做“家里蹲就业指南”的不明物体,在针对他。
在恐怖医院副本里,到底脑子是有多不正常才会用召唤恶臭肠道气体的法子来推动玩家走剧情啊!
这破指南绝对调查过他,要不然整不出这种骚操作!
一直以来都抱着“享受生活,分享快乐”的心态,在副本里愉快玩耍的杜言,第一次感受到了这扬试炼的恐怖之处,对这破指南也升起了那么一丁点的厌恶之心——毕竟之前也是有被快乐到的,就这么一丢丢不能再多了。
被惊吓到的杜言失去了探索的兴趣,决定找一个离楼梯最远的封闭空间躲一躲,把剩下的时间水过去算了。
躲屁心切的杜言抡起二楼楼梯上挂着的铁架床,把挡着他路的黑色干尸全都抡飞出去,踩着几滩黑色粘稠无味液体跑到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前。
踩着门口的地垫狠狠擦掉右脚上沾的不明液体,杜言拧动门把手,并没能把门打开,房间从里面被反锁了。
懒得招鸡惹狗的杜言扭头进了旁边的房间,走之前顺便薅走了刚才用来擦脚的地垫。
行动迟钝的干尸团被他无情地甩在房门外,照刚才和这些小黑人的交手情况来看,丑成一坨的外表可能就是他们唯一的攻击方式了,杜言一点儿也不担心这些装饰品破门而入。
对他而言,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干。
“上面的人都被熏晕了,放屁的那个家伙也被自己的屁给崩傻了……”开监控视角的六六猫向杜言实时播报三楼战局,上面有人的它又有了帮自家崽崽作弊的勇气。
“还好咱们跑得快,不然躺那儿的就是言言了……”地上多凉啊,要是感冒了可不好。
“六六,那味儿下到哪儿了?”用地垫把下面的门缝堵严实,杜言从地上捡张废纸试了下门的密封性,结果让人不太满意。
“那颜色绿油油的,好像到楼梯那儿了,有好大一股直接下到一楼去了。”六六猫从房间里摆着的床上扯下来一条床单,殷勤地叼到杜言手边。
“言言不用着急,放屁的那家伙晕过去不放了,屁也跑得慢了,到我们这边还要等一会儿。呃……有几个干尸被熏倒了,它这个、还挺厉害的样子……”六六猫也有点慌了。
杜言把床单对折了一下,看了看房间,桌上有一个花瓶,拿手里晃晃,还有半瓶水,在对折的床单上浇出一条直线,开门,上床单,关门。
其间一脚踹飞一个想趁机进来的干尸兄弟,光着的右脚蹭了一脚的黑色渣渣,惹得杜言嫌恶地在地上搽了两下。好在干尸兄弟干得比较彻底,身上的异味不重,让杜言还能忍受。
杜言在这边热火朝天地为即将到来的屁潮忙活着,隔壁房间却传来了明显的敲击墙壁的声音,紧接着,就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颤颤巍巍地问:“有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