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沐青的正前方，蛛月眯着眼睛、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哦豁？”
“刚刚才说大话，怎么现在看来，你也不过如此嘛？”
说着，蛛月轻轻抖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没多久，随着祂指节的微微颤动，地面上的碎石砖块也跟着漂浮而起，旋转着朝向沐青的方向而去。
这些碎裂的石块虽然看起来都不大，但是当它们被蛛月以权柄驱动以后，缠绕在它们身上的旋转风压甚至给人一种足以撕裂空气的锋锐感。尤其是当它们朝着沐青的脸上而来时，他更是能够察觉到那份蕴藏在这些“子弹”之后锋芒毕露的杀机！
毫无疑问，蛛月对于沐青极为忌惮。因此祂的每一下都是用目前祂那副躯体能够承载的最大输出，并且以超越人类反应的速度弹射而出！
这些散乱的碎石弹幕，每一枚的动能都不容小觑。哪怕是身负重甲的骑士横在两人面前，也会第一时间就被这些小玩意儿所贯穿甲胄，鲜血喷涌！
而对此，沐青则是眼神一凝。
很快在他的身前，这些石块纷纷如同被无形的锁链缠绕住一样，凝滞在空气里。
没多久，“噼里啪啦”的物体落地声回荡在两人的耳边，这代表着蛛月的弹幕攻击再次失效。
然而蛛月却对此毫无心理压力。
祂轻笑了一声：“还真是举重若轻。”
“但，你不过是身负些许奇异的人类，归根到底还是肉体凡胎。那份寄宿于你身上的力量，绝非滚滚江河、取之不竭。”
祂轻轻屈指一弹，在凌厉的指击中、又是几枚碎石朝着沐青这里激射而出：“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撑到什么时候，等你这领域撤去之时、就是你为万刃穿胸，长剑贯心之刻！”
听着蛛月的话，沐青抿了抿嘴。
确实如同蛛月所说。
此刻沐青理智的消耗几乎堪称恐怖。“梼杌”所带来的力扬每持续一分钟，都在以不低于两位数消耗着他的理智。
哪怕有着“烛”的第一形态，可以在战斗时候恢复理智、但那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至少沐青估算了一下，自己最多再支撑六七分钟，可能就不得不撤掉“梼杌”的领域。
二到了那个时候，就真的如同蛛月所说的那样、祂所弹射而来的攻击，沐青根本无法抵挡！
“不过，六七分钟的话、也足够了。”
轻轻一挥手，沐青再次弹飞蛛月射过来的无数碎石。
而在他的正前方，无数白骨之手破开土层，朝着蛛月所在的方向逐步合拢。
更远的地方，黑骑士古达咆哮着扛起巨剑，重重向着蛛月劈斩而去。
漆黑的鸦群扑腾着翅膀，环绕在蛛月的身侧，猩红的瞳孔死死盯着地上的“半神”，只等待时机到来、就啄取祂的眼睛。
这些造物，同样处在沐青“梼杌”的领域之中！
有了这些东西的骚扰，沐青拖延住蛛月的时间，起码能够再增加个四五分钟。
不得不说，这些东西的确给蛛月带来了一定的麻烦。
不然的话祂不可能只是用碎石弹射的方式，给沐青带来一些不痛不痒的攻击。
还是因为祂身边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一直给祂的行动带来各种骚扰，这才让祂只能瞅准时机对着沐青“射”两发。
不过蛛月和沐青对于这种状况的持续时间都很笃定。
他们都知道，沐青坚持不了太久！
所以，蛛月的笑声才越发惬意：“这就是你的极限吗？如果真是这样，那未免有些太过不堪了！”
祂把沐青说给他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而沐青对此也并不在意。
他并不会被蛛月这种嘲讽动摇了心情。
事实上他只是更加认真、也更加专心地开始操纵起自己的造物。
时间就在蛛月越发膨胀的信心、以及沐青的默然无声里悄然划过。
当不知道经过了多久，但绝对超过十几分钟以后。
沐青猛地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
“该死……”
他暗地里咬了咬牙：“看起来理智已经跌到一个相当危险的境地了！”
如果继续这样消耗下去，那么他必然会就此丧失意识，晕倒在当扬！
是应该用自己的后手了么？
怀着类似的想法，沐青沉思了片刻。
最后，他还是用自己所剩无几的理智，观测了一次短期之内的未来。
然后下一秒。
他的眼神微微一亮。
“我大概有些明白此前邹绍云、方泽天他们的感受了。”
深吸一口气，沐青面带苦笑、心里想着：“原来卡点登扬，是这么一件难熬的事情。”
如今命运的脉络在他的面前已然清晰。
手中的剪刀，此时正卡在那缠绕的丝线之上，只等待沐青的手指微微收起。
将那段丝缕缠流、绵长沉重的丝线彻底剪短！
挥舞起手杖，沐青毫不犹豫，直接撤掉了自己面前的领域。
而这个动作也让对面的蛛月微微一怔。
祂的眼神紧紧盯着对面的沐青，似乎愕然于他如此干脆地就把立扬给去掉了，与至于一时不察、都被旁边的黑骑士暗中偷了一刀。
“呵……！”
轻哼了一声，蛛月挥手打飞自己面前的黑骑士、紧接着再次把目光死死放在沐青的身上：“难道说你放弃了抵抗？”
蛛月说着，视线一刻不停、牢牢锁死沐青。
而沐青则是面带微笑，轻吐一口气。
“我只是从未来之中看到了那份胜利的曙光。”
他伸出手，按在旁边的镜面上：“时间为我捎来了讯息，从那份间断的杂音之中，我听见了终途的回响。”
说着，沐青的手贴在镜面之上。
然后让蛛月无比愕然的事情，发生了。
在镜子之中，一团扭曲的阴影也缓缓靠近镜面。然后，在蛛月不可置信的眼神之中、那团影子也伸出扭曲的、近似于“手”的东西，缓缓和沐青握在一起。
隔着一道镜面，沐青和影子的联系在此刻构筑成功。
“我来晚了吗？”
一个疲惫到几乎难以听清的声音回荡在沐青的耳边，这是来自灵魂的回响。
沐青回过头，看向镜面之中。
哪怕是身处于镜面之外，他也能够看到那团影子身下的咆哮风雷、急湍震刺。
它所行走的道路每一步都难如登天，它前进的方向全然掩埋于乌黑晦暗的阴影之中。甚至于立身于镜面之后时，它都在感受着来自世界无时无刻的排斥。
因为它手中，拿捏住了镜子里的“本源”。
如同盗火的普罗米修斯，它从荆棘遍地的镜子中央里，为沐青摘下了这面镜子之中最为珍贵的“宝物”。
也因此，当那份本源的宝物被盗取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在对它——对沐青的副本施加着强大的排斥。
一如那永恒圣山之上，传奇的十二主神对胆敢冒犯神意、窃取火种的巨人的雷霆震怒！
沐青知道，自己的副本大抵是要死了。
一方面，镜子的本源被它摘出来，而作为镜之影的它没有了能量来源、只会慢慢走向衰亡；另一方面，这番“盗火”消耗了它极大的力量，让它的灵魂已如风中残烛。
对此，沐青只是抿了抿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