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月后,岳麟在暴雨的冲刷中走进了长安闻名的春香馆,本想饮上一壶小酒,解了身上寒气。
那馆内一看似年近四十的女人却分外热情,上来便一句一句公子叫着,给了个眼神,几位美艳姑娘便随之扑了上来。
“公子,这都快过丑时了,怎得来的这么晚”
“是啊,公子再晚些,都没厢房了呢”
“我瞧这位公子浑身湿哒哒,许是需要奴家一曲笛音驱寒呢”
“这位公子一看便是风雅之人,自然要和我切磋曲艺”
“我!”
“他是我的!”
几位姑娘说着说着,竟推搡了起来,老鸨见状,怕扰了这客人,又连忙拉开训斥道:“怎么?怎么?没见过男人啊?抢什么,都站好”随后又一脸笑意看向岳麟:“公子要不自己选一位姑娘?”
本就被女子缠的无法脱身的岳麟,此刻终是得了‘解脱’,寻一座位,挥挥手拒绝道:“无需姑娘伺候,在下听说长安春香馆的桃花酒酿的极好,来上一壶,再来上三两牛肉即可”
老鸨闻言,点了点头,招呼店小二端上美酒牛肉。
几位姑娘自觉自身容貌并非凡品,若给了姐妹们倒还好,但这个臭男人竟一个都没看上,其中如烟尤为不满,又趴到岳麟肩边:“公子~来这春香馆,不听些小曲,岂不是白来?”
岳麟一阵鸡皮疙瘩。
曲烟与澜烟见状也不甘示弱,挤到岳麟身边:“公子,我琵琶弹的极好!”
“公子公子!我会变戏法!”
澜烟急了,毕竟这春香馆,也就她每月被点的次数最少,再这么下去,被卖去做小妾的就是她了!慌乱间,竟亲了岳麟的脸。
岳麟崩不住了,汗毛直立,立马站起,与三位姑娘保持距离:“望姑娘见谅,在下实在是承受不起各位厚爱!!”
“你干什么啊”
“澜烟,你怎可如此唐突?”
如烟和曲烟很是生气,哪有这样勾搭客人的啊!
一些姑娘见其动静不小,看了看,又打了哈欠回房歇息,又是个烈男……
老鸨闻声也走了过来,将澜烟拉过身后,忙跟岳麟致歉:“公子,实在是不好意思,这澜烟姑娘也是对公子您太过倾慕,还望您不要与她计较”
岳麟怔怔地摸了摸脸,又扭头尴尬地笑了笑:“无妨无妨,你……你给我开间厢房吧”
“是”
老鸨应和,拉走了澜烟。
如烟和曲烟轻哼一声也走了过去。
没一会,澜烟低着头,走了过来,轻声开口:“公子……我……我带您去厢房”
岳麟实在是怕她再缠上自己,急忙挥挥手:“不必不必,你告诉我在哪,我自己上去便可”
可这澜烟却仿佛要哭了出来:“公子……您给我一个表达歉意的机会吧……不然……不然我……”
澜烟止不住的哭泣,让岳麟改变了想法,明显是被那老鸨训斥了才会如此。
岳麟无奈,拿上未饮完的桃花酿便对澜烟说:“姑娘请”
澜烟这才止住哭泣,提起衣裙,站了起来,为岳麟指路。
可刚到厢房门口时,楼下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掌柜的?来人!”
老鸨急忙走到门口,见来者腰间都佩有利器,紧张开口:“公子您说”
只见有二位男子走了进来,左边那位身着蓝色云祥符纹装,右边身着一袭绣绿纹的青色长袍。
头戴斗笠,一黑一青玉,佩其腰间。
二位将斗笠摘下,束起来的头发虽有些凌乱,但岳麟仍然认出是两位故人,这不就是那个朱宁吗?还有那个蛇精!
“呵~”岳麟饶有兴致地看着楼下二人,没注意到澜烟异样的眼光,这人不近女色,莫不是有断袖之癖?
“咳……公子请进”
好一会,澜烟才开口。
而楼下的二位已然用上了饭。
岳麟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房间在哪,又跑下楼。
“公子?……”
岳麟没有理会澜烟,而是冲到朱宁桌前。
吸溜一口清汤面的朱宁和月缇险些被呛了一下。
岳麟直接坐下:“怎么?这才两月不见,就不记得在下了?”
月缇咳了两声又将老鸨喊来:“端一壶桃花酿上来”又看向岳麟:“你也来一壶?”
岳麟摆摆手,将自己手中未喝完的桃花酿放于桌前,月缇会意便未帮岳麟叫酒,而朱宁边吃便开口:“你怎么在这里?”
岳麟反问:“那你们怎么来这里?”
月缇将老鸨送来的桃花酿倒了两盏,一盏给了朱宁,一盏自己一饮而尽:“闲着也是无事,云游四方,行侠仗义罢了”又看了看正在吃面的朱宁:“再怎么说我错事做了不少,阿宁她心里善良,我跟随她,护她周全也算两过相抵”
朱宁吃完,饮一口小酒又解释道:“现已是丑时,这长安街虽热闹非凡,但能住的地方也就这春香馆了;这外面雨又下得这么大,我看啊,恐明日都无法离开此地”
岳麟听后,又擦了擦脸:“还好你们来的稍微晚些,刚刚啊,我一进来,一瞬间就被三位姑娘将我围住,哎……魅力不减,我也很是无奈……好在你们没受此‘折磨’”
月缇翻了翻白眼:“哟,那怎么没见姑娘来给你倒酒呢?岳大公子?”
话音未落,在厢房边站了许久的澜烟走了过来,向面前三位公子行了礼,便坐在剩下的一个空位上,边倒酒边替岳麟解释:“这位公子见天色已晚,便未让姐妹们服侍,其他姐姐都已睡下了,三位公子有事唤我便好”
岳麟得瑟地看着朱宁和月缇,朱宁倒是神情自然。
只是这月缇起了些疑心。
澜烟虽不及往日在青楼所见的头牌容颜妩媚,但面色清秀,眉目间尽显稚气,看着年龄并不大,月缇开口询问:“不知这位姑娘芳龄几许?”
澜烟倒酒的手停了下来,回答道:“已快到及笄之年了”
朱宁微微发楞:“怎得这般小就来了这春香馆?”又看了看在一旁数落小二的老鸨:“莫不是那位妈妈强迫你的?”
“不……不是的,澜烟自小便是孤儿,沿路乞讨,是李妈妈在澜儿被其他乞丐欺辱之时,冲出来救了我又大发慈悲将我收留,养到今年,才出来接客……实在称不上强迫”
澜烟微微低头,轻声解释。
岳麟听罢,不禁有些同情:“这春香馆生意如此红火,依你所言,那李妈妈应是很疼爱你才对,怎得就许你这般年岁出来接客?”
澜烟抬头看了看老鸨,确认对方不会听到自己的说话声,才又开口:“李妈妈救澜儿一命,又养育至今,澜儿很是感激,只是,我听其他几位姐姐说,长安后街有一盛家,是朝中吏部尚书,他家长子最是纨绔……前些日子不知为何,跟妈妈商量要在一月后买下春香馆最不受宠的姑娘回家做妾”
月缇一听此事来了兴致:”这是为何,为何点名要最不受宠的姑娘?”
朱宁却看穿几分:“许是不得宠,身子也更加干净吧……”
“吏部尚书……那你若是真入盛府做妾,比起在这春香馆……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岳麟端起一盏桃花酿,一饮而下,又看向澜烟:“澜儿姑娘有何想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