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许久前他那般冷漠，对于世间万物都抱有些许冷漠，但在经历了许多事后，也清楚了人情冷暖。
时过境迁，而棺中之人也变化着，而他依是年轻，伫立在原地。
一句不言，他也记不清这是第几位。
但他知道，往后的人生中还要送走更多的人。
而送走的第一位，便是他的师父。
那个智多近妖的师傅，其实是只……
罢了，过去的事也不再想。
“这是第几个？”亭主的声音响起。
“不记得了，生命易损，如常人般易碎。”刘笙早就换下了身上那身西装，而是换上一身丧服。
“为什么不直接去目的地？”亭主有些好奇。
“我所经历的时间漫长，途中也遇见了些许良景，如我所见，不过过去的残魂罢了，既为逝者，温柔些好。”刘笙伸出手，不知何时戴上了副黑色的手套。
在雨夜的衬托下，他有着令人安心的魔力。
“那这位是？”
“我曾与他在书库中相遇，是名皇子，并非贵为天子，但却是天子眼中钉。”刘笙抬起头，他还记得，他在临死前那平和的眼神。
就像他们二人是许久的至交般。
“刘兄，许久未见。”
刘笙耳边隐隐响起这句话，有些时候活得太久也并非好事，他的手撑在棺材上。
看着棺中的人几经沉思。
“我原以为，只是因为我没到来导致他逝去，但……结果总是不尽人意。”
“我们看到的不都是过去的亡魂，即便救下，他也会因某种原因死去。”亭主平静地说道。
“……”
刘笙回过头，先一步走在了雨夜中。
“走吧，我们还有事要干，不能在这驻留太久。”
“你明知事不可为，为什么还要徒增悲伤呢？”
刘笙没有回答他，漫天的大雨打湿了他的头发，雨水从他的脸颊上落下，或许他已经回答了吧……
那究竟是什么？是侥幸，还是赎罪。
他也不知道，但他知道，一把伞很快撑到了他的头上。
侧过身，看见她的肩膀已被雨水湿个半凉。
“没事，只是想冷静下。”刘笙摇摇头，随后将视线落在了伞上：“嗤生啊……和你很配啊。”
“早些去休息吧，今夜很晚了。”亭主说道，那柄嗤生稳稳举在那。
亭主的长发被微微打湿，但她并不在意，既然他也淋雨了，自己淋些又如何呢？
“还没和他见面呢。我这师弟性格古怪的很，不，在他的视角中，我们也是古怪的吧。”刘笙接过纸伞，给亭主也留了些许挡雨的地方。
嗤生微微亮着，发出颤抖，似乎是在哀鸣。
它的愿望还未完成，但它却见到了令它欣慰的画面。
亭主看着他，似乎又回到了当年。
……
“拿好，这柄笛子可是师父送给你的。”刘笙撑着伞，对着把玩玉笛的墨璃说道。
“嗯。”墨璃小心地收进怀中。
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刘笙柔和地声音传来。
“还想吃些什么？”
“不知道。”墨璃摇摇头，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挡住了他的脸，而他的身影也渐渐淡化。
“做噩梦了？”刘笙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嗯。”墨璃看着那道火光没有动。
之前那个画面，应该也是梦吧，不……不是，外面的大雨还在下着。
看你靠在我的肩上睡着了，就找个地方休息。
“这雨很大，如果你觉得有些累，我们便休息会儿。”刘笙拿出根树枝拨弄着火堆，火堆不断涌出火苗，照着亭主的侧脸。
“嗯。”
“梦到什么了？”
“梦到你了。”亭主抱着腿，像许久前盘坐在他腿边的孩子般。
“梦到不好的事了，是么？”刘笙轻声问道，虽然他的声音很小，却很清晰。
“嗯。”亭主也小声回应着。
“笨蛋，我怎么可能会不明不白地死啊……”刘笙摇摇头。
“那我们回去好不好？就待我那。”她的声音很低，甚至有乞求的意味。
“我们都逃不过命运，这一点，你不是比我还清楚么？”刘笙笑着说，对于死亡而言，他虽然是笑着的，但眼神却很坚定。
亭主也不再追问这个问题，而是扭头轻声问道。
“我能靠会么？”
刘笙没有回答他，而是放松肩膀给她靠上来。
“谢谢。”
亭主缓缓靠了上去，这一觉她睡的格外香甜。
刘笙没有惊醒她，而是看着那火堆发着愣。
“我们都逃不过命运，这是必然的，我现在能做的，就是陪在你的身边。”刘笙轻声道：“况且游荡了世间如此之久，也难免会有些许无聊。”
……
雨停了，亭主醒了，看见刘笙看着那堆早已熄灭的火堆发着呆。
其实他们并不需要睡觉，但她只是觉得累了。
刘笙看着她缓缓行自己的肩上爬起，便站起了身。
“醒了，就继续赶路吧。”刘笙先一步踩在了潮湿的树叶上。
亭主点了点头，缓缓跟在了他的后面。
千年了，从未失态过的她就已经这么疲惫了，那么他呢？
它的视线渐渐落在了他的身上，他又该有多疲惫？又有多孤独呢？
……
清晨。
谢安看着老爷子离去，愣了会后，便下了沙发。
哥哥去哪了？这个问题像一只毒虫不断刺挠着她的心。
“咳咳……”
她感觉自己的肺并不是很好，很痒。
不过窗外的麻雀吱叫也安分了不少她那颗躁动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