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宅子地段离衙近,环境清雅,其它又无任何问题。次日黄渊就着手与牙行订立了房屋的租契,准备这两日便可搬迁入住,有了自己的小院,虽然不大,但也要方便许多。
黄渊除了缴纳的房租外,还添置了一些居家必需的生活用品,他简单选购了床帐、桌椅、茶具和一些杂项,又添置了些冬衣被褥。
加上这一年房租,这一通采购总共花去了黄渊九两白银,黄渊原本带来的银两共有一百二十一两,其中先前购买救济粮就花去了五十两,如今手头只剩下六十二两了。
按照他一个月的县尉俸禄只有五石计算,这在往年仅够支付一年房租和生活费用,购置其它还需自己贴补才行,不过今年粮价飞涨,倒是可以有些盈余。
想到此,黄渊不禁微微叹息,难怪現在的官扬充满了贪污腐败的现象,许多官吏的俸禄远远无法满足生活所需,为了维持豪奢的生活,往往只能靠额外途径谋取利益,而良吏清正廉洁的代价,就是过着捉襟见肘的贫困生活。
不过黄渊并不因此而气馁,清苦是仕途中难以避免的,只要自己坚持正道,为民造福,总有一天会青云直上。
夜幕降临,四周渐渐安静下来,黄渊在新家洗漱完毕,点亮案台上的油灯,拿出这两日积压的公文和案情记录展开细读,他先查看了这几日发生的琐碎案情,又仔细阅读了杨勇死案的各种证词和勘验笔录,试图找出破案的线索。
想到杨勇之妻也被收押于狱中已五日,黄渊不禁担心是不是有人藉此报复杨勇,使他妻子也遭受牢狱之灾,于是决定明日一早去大牢看看杨氏的情况,若她确实冤屈,必须尽快还她清白,免遭亡夫和牢狱的双重苦难。
夜深人静,黄渊又在油灯下看了两个时辰,直到深感疲惫,他才将文书收拾妥当,添了些煤油,将灯火调低,这才钻入被窝准备就寝,躺在床上,黄渊脑海里还是忍不住反复想着案卷上见闻的种种不平事,辗转反侧许久,才沉沉入眠。
黄渊一大早点卯后,就径直来到了县衙西南侧的大牢,俗称“南监”。
还未进入其内,他就闻到几种臭味交织的怪味,黄渊不禁用袖口捂住口鼻。
门口守卫自是认得黄渊,并未拦阻。
随着黄渊步入牢房,耳边传来女子痛苦的呼声,和狱卒的呵斥:"我看你招不招?""啊...民妇并未做过此事,民妇是冤枉的。"那女子哀声说道。
"进来的人都说自己冤枉!"狱卒不耐烦地说道。
黄渊走到那狱卒身旁,才看清他正在给跪在地上的女子上着夹棍。
那女子十指流着鲜血,已经是痛苦不堪,但狱卒丝毫没有留情。
"喂!住手!"黄渊喝止那狱卒,"你在做什么?无端虐待囚犯可是重罪,你想要屈打成招不成?"
那狱卒吓了一跳,看清是黄渊后连忙跪下:"县尉息怒,这女人不是毒害了自己夫君吗?可见是毒蝎心肠,我也是想为他的亡夫讨个公道,替其惩处一二。
"黄渊皱眉:"擅自凌虐囚犯是不对的,我要亲自审问此事,你暂且退下,以后记得不得未经许可就殴打囚犯!" 狱卒连忙称是,恭恭敬敬的退开了去。
黄渊则蹲下查看那女子的伤势,发现果然是几日前还容颜姣好的杨氏,只是此刻已没有了往日的精致妆容,头发凌乱,脸上也露出许多青一块紫一块的伤。
黄渊心中不忍,轻声问道:"杨氏,你还好吗?这里确实不该这样虐待你,我会给你讨回公道的,能否告诉我,只是你能否告诉我真相,你真的害了自己的丈夫?"
杨氏抽泣着说道:"望县尉明察,我和杨郎情投意合,成婚也才数月,妾身确未害我家夫君,只求县尉明鉴此事冤情,妾身如今被冤枉,已是无依无靠,黄渊点点头柔声道:"你且放心,我定会调查出此事的真相。
若你真的清白,我也必会为你平反的。
但你也要诚实回答我的问题,不可欺瞒。你能向我保证吗?"
杨氏连忙点头说道:"妾身发誓绝不向县尉欺瞒半分!请县尉明察此案!"黄渊道:"好,我相信你会诚实作证。
那么,出事的前天晚上,你与杨勇在房里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这个问题,杨氏脸色微红,扭捏了半响,才开口说道:"这...那天下午,我才刚从娘家回来,杨郎便把妾身拉进房里,与妾身欢...欢好了七八次,晚饭也未出来吃,一直到天微微亮时,杨郎下面居然流出了血来才作罢,那时杨郎看上去很是虚弱,妾身便想给他熬些鱼汤补补。"
黄渊点点头:"我明白了,那么,你给杨郎熬鱼汤的过程中,有没有加什么别的东西?"
杨氏急忙摇头:"妾身发誓,只是用鲜鱼熬的汤,没有加任何其它物事,更没有下毒!杨郎食用后自己就倒下了,妾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黄渊安抚她:"你且不要慌,我会仔细调查的,房中只有你们两人,应该是能找出真相的,你放心,我都会公正对待,绝不冤枉好人。"
杨氏泪眼汪汪地望着黄渊,感激地说道:"妾身一定全力协助县尉查明真相,万分感谢县尉明察秋毫。"杨氏说完便哐哐的叩头起来,黄渊连忙扶起杨氏,柔声安慰道:"你先起来,不必这样叩头。
“我明白你的苦衷,放宽心,我会秉公处理此案的。"
杨氏抹去泪水,一脸期盼地望着黄渊,黄渊正了正衣冠,便向杨氏抱拳告辞。
他觉得杨勇极有可能是过度损耗精力而猝死,打算去找验尸的仵作核实一番,来到仵作处,黄渊问道:"当日你验看杨勇尸体时,有什么特别发现吗?特别是下体。"
仵作想了想说道:" 县尉大人这时提及,我倒是想到了当日我发现杨勇的阳具明显缩进了身体内,但当时没太在意,据说他是被妻子毒死的,我也有些先入为主,我也就没再细查了,不过几日过去,那杨勇的身上也未青紫,想必并未中毒,只是朱县令已定下此案,我也不好多嘴。"
黄渊恍然大悟,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看来多半是如此,那我也就明白杨勇的死因了,他极有可能是过度房事,精尽人亡所致,来人,去传唤杨勇的老母,本官要重审本案。”
昨日朱知县就一直在花魁的闺房中听曲享乐,如今都尚未醒来。
否则他定会阻止黄渊翻案,影响自己的声誉。
待杨母被传唤至衙门,两边衙役的木棍敲击地面,黄渊拿起惊堂木重重一敲,喝道:"杨母,你可知错怪了自己的好儿媳?"
杨母犹疑地说道:"我儿不是被杨氏害死的吗?"
黄渊道:"非也,你儿死后几日,身体也无中毒迹象,相反,他的阳根竟缩进了体内,而杨氏说,那天她刚从娘家归来,就拉她入房欢好,你可知晓此事?"
杨母点头说道:"老妇知晓,只是这怎会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