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什么味道这么臭？”夏临渊眉头一皱，一看才发现自己走到了一家螺蛳粉店门口。

    “哟，小伙子长的真俊嘞！新来的吧，来这嗦碗粉，第一次来，阿姨不算你钱。”说着热情的粉店老板娘就拽着夏临渊往里走。

    等夏临渊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进了店，一抬头就看见大早上吃螺蛳粉的朱法医。

    “欸？你是小夏吧，咱局新来的犯罪心理学顾问。快，来和我们凑一桌。”朱法医招招手。

    夏临渊只得坐了过去。程雪就坐在他的对面，正津津有味的吸吮着虎皮凤爪，嘴唇一圈都染上了红彤彤的辣油，颇像以前动画片里耳朵大大的那个小孩涂了羊胡子。

    彭亮仔细盯着这个年轻人，没错，不只是昨晚，之前他就见过夏临渊。那是在M国举办的犯罪学研究全球论坛会上，他作为法医学教授受邀参加。这个年轻人是参会人员中年纪最小的几个之一，再加上同是亚洲面孔，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没想到在江南市居然还能再会！求贤若渴的他自是不能再错过这个机会，马上就与夏临渊聊了起来。

    程雪虽吃着碗里的螺蛳粉，眼睛却忍不住盯着面前的男子。夏临渊一身西装与这老旧的螺蛳粉店极为不搭，程雪不禁担心其他那雪白的衬衫会不会蹭上一滩油。而他那修长的大腿似乎在这张桌子下无处安放，坐的十分拘谨。乌黑的头发，白嫩的皮肤，怎么看都像是“不食人间烟火，只吸收日月之精华”的仙人，孤高清冷。

    “师妹，师妹！”程雪这才回过神来，立马露出招牌笑容：“怎么了师兄？”

    “还怎么了？吃饭专心点，别走神，这么浓的汤你都喝没底喽！”

    “哈哈，这说明我们家不仅粉好恰（吃），汤还鲜嘞！阿（我）可不瞎（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我们王家王牌螺蛳粉那是出了名的好恰……小伙子有啥不恰吗？”老板娘不仅耳朵灵，嘴也跟抹了蜜似的，爱夸人尤其是自己。因此附近街坊邻居都爱来她这嗦粉，警局离着也就几步路，上班的也爱来这嗦几碗。

    “香菜、葱、蒜都不加，谢谢。”

    “你这如果再不加辣可真像个吃斋念佛的和尚。”程雪一不小心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噗嗤”，夏临渊笑了出来，不是那种应付旁人的笑，而是发自内心最为真诚轻松的笑。这对刚来这座城市，刚来这个警局，刚接手新案子的他来说，让他回想到了刚上大学那段时光。

    程雪的脸颊微微泛红，小声说了句“不好意思”，心里感叹道：幸好没生气，好尴尬啊！

    张成江盯着显示屏里的录像带，眉头紧皱，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弄得关节咔咔作响。“张队，人带到了。”谌志珩边说边敲门。

    “行，你去把郭孝儒放了。再叫几个兄弟盯着他。”

    “啊？”谌志珩怀疑自己听错了，他再看了看张成江的表情，确认对方不是在开玩笑。

    张成江看谌志珩一脸惊呆的样子，晃了晃他的肩，解释道：“虽然他有作案动机，但是我们还没掌握实质性的证据。就算再关下去，他也不会再说什么。到时候，你要非法拘禁吗？行了，别废话了，快去吧。”

    张成江和谌志珩一同走到大厅，谌志珩往座椅的方向指了指，凑到张成江耳边说：“张队，那个戴口罩的，赵韬。”张成江看着他点了一下头，随即向赵韬走去。

    “赵先生，这边请吧。”

    对面的男人颔首，理了理自己的西装，没有丝毫慌张。审讯赵韬的房间就在郭孝儒所处房间的隔壁，所以，不出所料的，两人迎面撞上了。

    即使赵韬戴了口罩，郭孝儒还是一眼就把他认出来了，他怒气冲冲地瞪着赵韬，朝他狠狠“呸”了一声，嘴里还振振有词“衣冠禽兽”、“人模狗样”、“不要脸”。

    “郭先生似乎对你有很大成见呀。”张成江在一旁试探道。

    “我并不介意，或者说我从没注意过他，当弱者意识到自己的无能时，他们只能以这种幼稚的方式发泄，这是人之常情，我不会放在心上。”

    “可是我看到你翻了个白眼。”

    “你看错了。”

    进入审讯室，赵韬这才把口罩摘下来，露出高挺的鼻子和紧抿的薄唇。“这个案子最近引起了不小轰动，我不太希望被拍到，这可能会损害公司利益”，赵韬解释道，脸上仍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理解，理解，也希望你能明白我们警察的难处，积极配合我们的工作。”张成江对旁边的林巧乐点点头，示意她开始记笔录。

    “我依法对你进行询问，希望你如实回答，撒谎、编造事实将会被依法追究相关责任，你对你所说的话要负责，你是否明白？”

    “明白。”

    “你和受害者是什么关系？”张成江语气平和，眼睛却紧紧盯着对方，像天空中盘旋的鹰锁定了地上的猎物，不放过对方任何一点破绽。

    “周小姐是我们公司旗下几款产品的带货主播，我是她的甲方对接人。”他的语气如旧，脸上也波澜不惊，似乎在谈论的不是他的事。

    “你是说你们只是商业关系吗？”

    “是。”

    “8月7日中午，在艾莉西亚餐厅，你和受害人见过面了吧。”

    “是，但是我们只是在洽谈工作，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哦？可是据我们所知，你当天中午向受害人表白，并以结婚为由被拒绝了，你对此有何解释吗？”

    赵韬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他没想到世界上还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但很快他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洽谈好工作以后，我确实向周小姐表明了我的倾慕之情，但周小姐明确拒绝了我，在此之前，我们只是商业伙伴。我发誓，我们没有任何逾矩行为。”

    一旁的林巧乐觉得自己要崩溃了，她的脸已然皱成一个小苦瓜，心里嘀咕着：好好好，都说和自己没关系是吧，人死了倒是撇得干干净净，遇上你们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张成江料到他会这么说，于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你十分仰慕被害人并打算与她发展关系？”

    “之前是。”

    “之前？那就是你被拒绝后，内心难以接受，由爱生恨，转而对受害人进行报复。于是，你残忍地杀害了她……”

    “不是的”，赵韬终于撕掉了脸上平静的面具，狰狞的脸却又在瞬间流露出痛苦的神色。“不……不是这样……不一样……”声音忽大忽小，像是在忏悔，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什么不一样？”凭借张成江多年来的经验，这一定是关键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