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会宁愿冒着触犯规则的风险,在这儿大半夜不睡觉的就只为了跟一个连名字都不认识的陌生人聊天。
却还是出于礼貌,勉强张嘴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我叫琉嬗。”
“刘禅?”
谁承想,那货非但一点儿都不感恩,反而还拍腿大笑着嘲讽起了她:“哈哈哈……你叫刘禅?你咋不说你叫诸葛亮呢?”
“不是我说你,你这编假名好歹也编个像样点儿的吧?”
琉嬗无言以对,“行,那我叫诸葛亮。”
她本以为这样就可以清静睡觉,结果那人却又搬着凳子,不依不饶地追到了床边:“我就只是问个名字而已,又不是问保命的身份技能,你别那么小气啊!”
“……”
老实的真话他不信,附和的软话他不听。琉嬗只能绝望瞪着屋顶,随便编了个不算太假的假名:“好吧,其实我叫王洛颜。”
“王洛颜?”
杨缺一摩挲着下巴啧啧道:“这名字听上去倒是稍微真了一点儿,不过我怎么感觉还是有点儿怪怪的啊?”
“你该不会还是在骗我吧?”
彻底被聒噪的没了睡意的琉嬗,干脆目光诚恳的扭过头来反问他:“可是你用的不也是假名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啊?”
杨缺一后背发凉的下意识往后猛缩了些许,缓过神来后才僵笑着将话又给圆了回去,但眼底却是藏不住的怀疑与紧张。
“就随便想想啊。”
而对方却只是毫不在意的随口敷衍了他一句,随后便卷着被子哈哈道:“汗流浃背了吧小老弟?”
“……”
杨缺一忍不住在心底骂骂咧咧了许久,好不容易骂完后,就见自己匹配到的那个猪队友居然已经心安理得的闭上眼睛睡死了过去!
见状,他也只能将桌上的蜡烛放到地上。
卷着多余的被褥,畏首畏尾地上了桌后,才吹熄了地上那唯一的火光。随后便很是紧张的钻进被子里,死死闭紧了眼睛……
房间内,终于安静漆黑了个彻底。
可能是因为奔波劳碌了一整天,实在是太累的缘故。许久后,杨缺一居然真在这种恐怖而又艰苦的恶劣环境下,迷迷瞪瞪睡着了。
夜色渐深。
明明才是秋季,屋内的温度却开始慢慢的越降越低,周围的空气都带着一股冷意。
而窗外飘散着的雾气,就更是浓稠得如同凝固到了冰点一般,冷的已经不像是寻常天气所带来的寒意。倒更像是……身处于阴曹地府,被无数阴森魂魄给包裹住的阴森气息。
夜半三更时,睡在桌子上的杨缺一很快就又被冻醒了。
他浑身发寒的,忍不住抱紧双臂在被子底下微微颤抖了起来。本想叫旁边那个猪队友起来,研究一下她睡的土炕能不能烧火。
却又碍于规则而不能吱声,也不敢在这过分寂静的环境里睁开眼睛。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打扰到了‘它们’。
窗外冷风呼啸过枝头的声响,宛如无数孩童在细声哭泣。
忽地,院中传来了一道重金属松开、又重重砸落在地的清脆碰撞声,刺得他整个人一下便彻底清醒了过来!
紧接着,便是‘吱呀’一声,似是破旧木门被人缓慢推开的动静。
杨缺一面色顿时一白。
因为整个院子里,能够满足开门前会有金属物件落地的屋子,就只有正对着院门口处那间上了锁的大堂了。
可是那大堂里,停的可是一具棺材啊!
院中不断响起的动静,就如同懒汉抬不起腿走路的脚步声一般,不断在地上摩擦、拖拽着。
某个睡在桌上的人,在缩在被子里头纠结挣扎了许久后,才终于牙齿打颤地翻了个身。忍不住慢慢睁开眼睛,朝窗边看了过去……
他们所住的这间屋子里,一共有两扇窗。
一扇朝向院内,一扇朝向院外。
黑暗中,杨缺一透着外头朦胧的月光适应了一会儿。很快,他便清晰的看见,朝向院内的那扇窗子前……居然站了一个人影!
且如今那披头散发的黑影,距离他睡的桌子就只有几步之远罢了!
“鬼……鬼啊!”
虽然他已经努力压低声音,并拼命用手捂紧了自己那张控制不住尖叫的嘴。
却还是在忍不住地后退时,一不小心从桌上裹着被子掉了下去。撞翻烛台,在过分寂静的黑夜中,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
而那个正披头散发站在窗边的‘女鬼’,也在这时候转过了身。
并飘一般的迅速来到了他身边,夹着嗓子低声问他道——“你大半夜不睡觉,忽然鬼叫什么呀?”
杨缺一这才终于看清,那窗边站着的哪儿是什么女鬼,分明就是他那个本该老老实实在炕上睡觉的猪队友啊!
“我还想问你呢!”
他欲哭无泪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抬手用力晃动着身旁那人的肩膀,忍不住压低声音暗骂道:“你他喵什么时候过去的啊,怎么一点儿声都没有?吓死老子了!”
“就刚刚啊。”
琉嬗迅速低声回答完他的问题后,就立刻抬手,在唇边竖起食指轻声道:“嘘,小声点儿,别把它们给勾引过来了。”
“那叫引,不叫勾引!”
杨缺一下意识地反驳后,才后知后觉的醒悟过来,自己又被那猪队友给带歪了。崩溃过后,才重新认识到如今最紧要的问题。
规则还没找全,刚才屋子里又发出了那么大的动静。
要是真因为自己那一下而触犯了规则的话,他和旁边那个来历不明的猪队友,今晚就真的要凉在这儿了。
窗外呼啸的风声,明显变得更发大了。
如果说先前风声划过各种东西的声音,还只是听起来像孩童在细声哭泣的话。那么如今发出这阵巨响后,靠近外院的那扇窗边,便可以说是明显传来了婴灵尖细而又瘆人的‘咯咯’笑声。
内院处原本已经停下的脚步声,也在同一时间又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