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屋内的两人虽然听不明白那些东西在外头大声密谋些什么,但纸窗上越来越重叠的黑影,以及一只只按压在上头将窗户给敲击得嘎吱作响的小手,却是实在是紧迫得很。
仿佛下一秒,外头那些可怖的诡异便会破窗而入、将他们给分食殆尽一般。
见状,杨缺一也顾不上许多了。
努力顺直自己胳膊上那些之前竖起来的鸡皮疙瘩与汗毛后,便赶忙拖着自己一直抖个不停的双腿爬上炕,战战兢兢来到了那扇被诡异给摇得嘎吱作响木窗底下。
二话不说的咬破手指,用自己的血在纸窗上画了面像是符咒一般的东西。
明明没有用掉多少血,可在画完最后一笔时,他整张脸却还是白得活像是具死了七天的尸体一般。
好在收手的那一刻,窗外的东西便立刻响起了凄厉而又稚嫩的惨叫声。
很快,窗上的黑影便褪了个干净,只剩下木窗还在因为惯性而微微晃动着。
杨缺一这才微松了一口气。
都还没能来得及将心放回肚子里,院内那拖拖拉拉的沉重脚步声,便已经停在了他们靠近内院的那扇纸窗前。
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影,借着月光定格在了那里。
下一秒,被血染色的鲜红长甲便戳破纸窗,直直朝着他们所在的客房内破窗而入!
十根纤细而又扭曲的手指,被卡在了窗缝处。
要不是靠近内院的那扇窗户,稍微比外院处的要结实些许的话,只怕这会儿那木窗便已经彻底阵亡的被完全破开了!
“完、完了……”
看着不远处那扇被女鬼给摇得砰砰作响的木窗,杨缺一面色煞白一片。原先本就止不住发颤的双腿,这会儿就更是抖得跟筛糠似的。
理智告诉他,只要在诡异破窗前画好符咒,就还有生的希望。
但无法控制的情绪反应,却让他完全没有勇气朝着那扇窗户多靠近半分,浑身僵硬的仿佛连心跳都快要跟着一块儿停了。
“别抖了,你都快要跟我姐同频共振了。”
这时候,他那个一直杵在旁边呆站着跟块儿木头的猪队友,却忽然帮他拉开被子,指着他膝盖下的那张土炕淡然道:“你要实在是冷,那我把床让给你还不行吗?”
“好了好了,快钻被窝里接着睡吧。”
杨缺一:?(???)
此刻,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不是,这他喵的是睡哪里的事儿吗?而且她那副跟小孩不懂事,大人无可奈何妥协的语气又是个什么事儿啊?!
“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想着睡觉啊?!”
他恨铁不成钢地晃着身边那人的胳膊,如是咬牙道。可眼见自己腿抖的那般不争气,便也只能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面前那个猪队友的身上。
“快……”
杨缺一一边嘴唇发白的说着话,一边迅速转动着眼睛在屋内搜寻着什么:“我腿软的动不了了,你想想办法,把我拖到窗户那边去。”
“或者、或者……”
他在炕上面色难看的或者了半天,才狠下心来咬牙道:“实在不行,就找个东西把我的手指砍了,用血在那扇窗户上描一个我刚才画过的符。”
“这……”
琉嬗迟疑道:“这不太好吧?”
“快啊!”
杨缺一急切地催促她道:“我知道有些事情说出来很难让人相信,但是我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虽然是个肝胆过人、有勇有谋的180大帅哥。”
“可实际上……”
“实际上,我其实有那么一丢丢的怕鬼,怕到见了就腿抖得走不了路那种。但现在这种情况,你又拖不动我。要是再不动手,那女鬼就要进来把咱俩都吃了!”
“所以别想那么多,不用担心我的手,直接砍就行!”
“反正诡异世界进来的只有魂,没有人。不管在这个世界里受了多大的伤,只要最后能活着逃出去,就还能全须全尾的!”
闻言,琉嬗不禁沉默了。
虽然那人已经将话说的十分清楚了,可在看向对方那跪在土炕上都没能比自己高出多少来的‘180’身高时,她还是面色复杂到有些一言难尽的说不出话来。
“放心吧。”
沉默良久后,她方才轻拍着榻上那人的肩膀安慰道:“有我在这儿,它进不来的,你自个儿往被子里一钻就是了。”
闻言,杨缺一眼睛顿时一亮。
“你身上有之前副本遗留下来的保命法宝?还是说你找到了新的规则,规则上写了遇到这种情况只需要躺在床上装睡就行?”
“没有啊。”
琉嬗一脸坦然的认真同他解释说:“书上不是有说过,鬼不能攻击人躲在被子里边儿的部位吗?所以你只要钻进被子里,它就不能吃你了啊!”
“?”
此刻,杨缺一已经感觉自己快要被身边的这个猪队友给逼疯了:“靠,你从哪本邪书上看来的歪理啊?!”
琉嬗答说:“冥法典。”
对方顿时气急:“你放屁!民法典上要是有这一条,我特么直播吃屎!”
闻言,她也只得无奈着耸了耸肩。
这人总是这样,明明自己每次一开始同他说的都是真话,但他偏生就是不信,非爱听那些做表面功夫的假话。
叹息着摇过头后,琉嬗便懒得再做解释的直接走到了窗边。
对着面前那十根明明都已经磨得血肉模糊,却还是一副张牙舞爪到不将窗户拆下来,就誓不罢休的鲜红手指道:“姐,是我啊,我是绣文。”
听见她的声音后,外头那个原本正忙着拆迁的诡异明显微愣了一下。
“秀……啊……”
随后,窗外便传来了诡异嘶哑难听,如同被抽动的破灯箱一般的声音。对方似乎是想要叫出她的名字,但却又不知道是被什么因素给阻止了。
许久后,卡在窗缝中那十根血肉模糊,还不断扭曲、蠕动着,试图将窗户给拆下来的手指,才慢慢从外头收了回去。
只剩下十个被指头给戳出来的洞眼,还留在纸窗上。
待在屋内的两人这才透过洞眼,借着月光看清了外头那具尸身都已经逐渐开始腐烂,却还能够披头散发着在院中行走的诡异。
女尸一双已经扩散了的瞳孔,空洞而又无神。
就这样怔愣着微张着嘴,呆站在原地。像是在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忽然停止杀戮一般。
显然,这只诡主的等级并不算高。
又或者说,它还没来得及吞噬到足够的生魂。没办法稳固好自己的力量,以此来摆脱规则的控制。所以才会那么好糊弄的,一句话就被人给忽悠得停了下来。
照这么来看,这个副本通关的难度应该并不算太大才对。
琉嬗正若有所思的在心里盘算着,如今是该试着从窗外那只诡异口中,撬出些什么新的有用讯息。还是该以稳妥起见,先想办法将对方给支开,熬到天亮时。
下一秒,那女尸青灰色的眼球,就猛然出现在了窗洞上!
使得她被迫与自己在这个副本里的便宜姐姐,来了个面面相觑的对视。
对方并未透过窗洞来凝视观望客房内的环境,而是就那么一直直勾勾望着她。看的久了之后,那双失血脱色的眼睛,甚至都多了几分淡淡的光亮……
扪心自问,琉嬗觉得她这个便宜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