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晚晚和其他人的近况如何，是他大意了，原本承受花执雪那一击便可蒙混过去，谁能想到陆景文突然来这么一针。

    手上传来疼痛，禁法环已经微微断裂，是与阴诀对抗所致，那人那么强，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既然受伤又来追杀，简直荒谬。

    周围的环境太过陌生，他分不清这里是何处，只是隐约听到门外有很多人经过。他尝试运功，充沛的灵力涌现而出，但却冲不破这屋里的结界。

    幸好昨日提前将墨书宝变为纽扣，如今怀中的墨书宝在不断震动，上面写着叶知晚的来信——付掌门以护山诛妖为由，婉拒此次来京，其他门派皆已自顾不暇。唯有点苍山派二位师兄及百位弟子前来相助，所需时日两日。另外，小白、空岚、云澈、小韵藏身于赫连燚的寝宫。找到予霜，届时拜天地之时，你若相安无事，与我们里应外合。

    这是昨日收到的，但明日就是大婚，不知是否来得及。

    柳珩提笔写下：无涯可能会有所行动，告知朝生阁，务必留意乾元山藏匿的傀儡，尽力绞杀，吴掌门的身躯留不得。

    叶知晚很快就回复：无用，朝生阁不相信，不愿调查。空岚与朝生阁联系不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你的近况如何？

    相比那些被关进大牢里的人，他的情况已经算是好的，只是不知道陆景文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他回复着：裴行谦比我想象的聪明，我原本想擒他回点苍山，但予霜被他抓了。你呢？

    叶知晚回：安好，只是你们的处境。

    明日，时间过得很快，陆景文的怨气很重，是来自绥远，也是来自对魏谌王的恨，此恨不绝，此生不灭。

    想了片刻，他写着：明日，裴行谦有意灭魏谌王府，务必速来。他虽是左护法，与无涯有过约定，但他的仇意胜过一切，不会善罢甘休。

    墨书宝只有一个好字，柳珩不清楚陆景文是何目的，此刻的他打坐在床上，运气结印，试图冲破禁法环的限制。

    夜已渐深，门上的锁被人打开，柳珩一头倒下去，只觉脚步声越来越近。陆景文看着装睡的人，眼眸深沉，随便丢了一把刀过去，见他翻身起来，其腰间的折扇也袭了过来。

    当正要割伤陆景文的后颈时，柳珩叹了口气，一把收回了折扇，坐在旁边的座位上，“罢了，说吧，你有什么目的？”

    陆景文也坐了下来，惬意地倒了两个人的茶，递了过去，拿起一杯，送至嘴边，道：“很简单，和我一起杀了魏谌王。你知道，没有人能阻止我，我还帮你杀了曾经为了高官厚禄放弃你的礼部尚书。这个诚意，够不够？”

    闻言，柳珩盯着旁边的人，心里说不出的感觉。这个人已经疯魔，丝毫不会在乎其他人的死活。他道：“你明知道我不会答应，又何必来问？”

    陆景文眼里忽然出现了黯然之色，语气也不似之前那般强硬，多了几分悲伤，“阿珩，你在怨我之前没有帮你是吗？”陆景文指的是柳珩被冤枉舞弊一事，为此柳珩永远都不能参加仕途，永不录用。

    或许不是，柳珩那时确实有过怨，曾经是知己，无话不谈，做过许多看似愚蠢实则愚蠢的事，到头来，连他离开京城的那一夜也未来送别。

    只是到了现在，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也没有必要去紧抓不放，柳珩平静地道：“人非圣贤，是怨是何都已经不重要。行谦，杀孽已铸，你和我回点苍山。我答应你，魏谌王的罪行一定会大白于天下。”

    陆景文的语气一句比一句重，眼里的阴鹭狠毒，若是可以，他想让所有人都来陪葬，他站起来，吸了一口气，狠厉地道：“柳珩，我和你回点苍山又有什么用？梓阳掌门能帮我让我义父及三千将士复活吗？能吗？你告诉我。魏谌王与岁华宗勾结，害了我义父，我也相信过，我以为我的证据可以让魏谌王伏法，可是，是孔繁生，我最信任的朋友出卖我，你知道吗？我自始至终都觉得孔繁生比你可信。”

    柳珩听出对方的哽咽，不知心中是何感觉，“我离开时给了你一封信，我和你说过，孔繁生有攀附权贵之意，你不信。可，就算是如此，你便能杀了岁华宗所有人吗？其他无辜之人什么都没有做。”

    这样的话反而激怒了陆景文，他怒了几刻，察觉失态，便整了整衣领，笑道：“阿珩，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岁华宗根本不配位居八派之一，你以为乾元山里只有吴乙的尸首吗？不对，还有宁将军及三千将士，他们被做成了傀儡。我没有将岁华宗的人都做成傀儡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

    这个说法本身便没有绝对的准确性，若是按照陆景文的说法，岂不是死的人会更多，但他不能说陆景文这个想法是错的，只能问道：“那赫连苏呢？”

    提到赫连苏，陆景文并没有什么情绪变化，眼里依旧如刚才那般，毫不在意地道：“你觉得我会对仇人动情吗？不管如何，她于我来说，不是仇人之女，就是一个娇蛮无礼之人。”

    这个意思，柳珩已经明白，他弥足深陷已久，柳珩再道：“洛予霜是否在你那里？解药给我。”伸手过去，示意陆景文将解药交出来。

    “我给了，你敢用？”陆景文转其目光过来，似乎藏着些许殷切，沉声问道，“柳珩，你不问我，我是如何活下来的吗？”

    柳珩似有一些动容，但即刻恢复理智，道：“我想知道洛予霜现在在何处。我问了，你也不会说。”其实，知道裴行谦还活着的时候，他心里是高兴的，虽然那年离开时两人生了一些嫌隙，但终究是友情高于嫌隙。

    “你不问，怎么知道我不会说？你那嘴长着干嘛的？”

    这样熟悉的语调仿佛将他们一下子拉回了那年相处的日子，那时是他入书院之时，不小心弄坏了魏谌王栽的花，裴行谦年长他五岁，早已是礼部尚书的得意门生。他见裴行谦提着一箱东西去了王府，以为裴是去行贿的，两人由此生了误会，但后来解释清楚了，裴行谦也是用这样的话来反问。

    “你腰间的聚魂阴阳佩，是宁将军家传之物，宁夫人赠予你的。一年前，上京傀儡肆虐，你被诬陷是主使，暴毙于天牢，后来借着聚魂阴阳佩靠怨力获得了冥火。”柳珩目光转至他腰间的那枚玉佩，过往有关这玉佩的记忆不断涌来，之前陆景文一直挡着这玉佩，现在倒是无所畏惧。

    陆景文惊讶，道：“诬陷？这么说，你是相信我。你的猜测对，也不全对。”但他不打算继续说下去，而是再一次询问柳珩是否愿意与他一起。

    这是不可能的，柳珩拒绝道：“我不会陪你滥杀无辜，你若是想复仇，大可以去杀了魏谌王，但其他人是无辜的。”

    陆景文的眼中似有泪花，在灯光的照耀下更加闪烁，他的语气带着请求，“柳珩，在这个世上，我只有你一个朋友了。有些话，我也只能和你说。但仇，我绝不会放弃。”

    柳珩拉过他的手，把脉，道：“脉象沉而乱，若是我没有猜错，冥火会减损阳寿。”

    他毫不留情地再次甩开柳珩的手，生气地道：“那又如何？整个岁华宗已经耗去了我四十年的寿命，剩下的，我要魏谌王府与我同葬。你既然不能和我一起，那我就只能杀了你。”

    柳珩在这一刻，彻底挣开了禁法环的桎梏，一掌朝着他的胸膛而去，两人的灵力四处游走，整间屋子几乎被拆散，柳珩破开屋顶从上方逃走。

    当即之下，是应该找到予霜所在的地方，这里并不是陆府，而是一处茅屋所化成的宅院，陆景文没有追来，说明他的计划已经开始。

    陆府里的来客形形色色，多是人烟，陆景文很了解他，知道他会前来，故意请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