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槿荣灵海中魔窟的模样,她吩咐穆清:“将她关在禁闭室,再带这些被浊气污染的弟子去净室。”
穆清颔首,和楚长老留下来善后。其余没被浊气侵袭的弟子们早就如鸟兽状惊慌散去,倒也机敏。
玉清峰上。
“魔窟大开,天下便不得安宁。”
林温与听到她的话倒茶的手一抖:“你确定魔窟封印松动了?”
“不然她怎么会掉进去呢?”向璃书拿着玉筒,手下疾速书写,“想来浊气修炼变快也是魔窟的原因。”
柳月白弹琴的手顿下,不慌不忙地按住琴弦,将经过的小徒弟揽住:“不必忧心。”
向璃书看着山崩于面前不改色的师尊,顺势靠在他肩上:“师尊早就知道?”
柳月白如松般笔直端坐在案前,身上清冽之气淡淡:“天象有异,吾算了一卦。”
她闻言放下心来:“我也不欲管此事,先将它上报给仙盟,日后的事日后再说。”
林温与颔首:“璃璃说的对。”
又有谁能知晓,这个“日后”究竟何时到来呢?
——
赤天殿妖火通明,苍潇随性不羁地靠在王位上,削薄的唇微抿,如红宝石般晶莹剔透的眸子不耐。
【亲爱的书书: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真的好想你啊,我现在已经在准备聘礼了,你等我——】
不行不行,删了重来。
【亲爱的书书: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我真的好想你啊,我现在已经在准备聘礼——】
还是感觉怪怪的。
苍潇烦躁地将玉筒砸在羽妖王的头上,桃花眼隐隐含着怒气:“你找的什么狗屁不通的诗句,难听死了。”
羽妖王的额头顷刻间肿了起来,他跪在地上连声哀叹:“冤枉啊陛下,这些可都是玉筒上投票选出的女子最爱的情诗前三。”
“文绉绉的,念起来又拗口,写起来也不顺,而且书书又不是寻常女子,她的审美跟孤一样高尚,你个鸟精懂什么。”
羽妖王还在直呼冤枉:“陛下真的确定您那位爱人审美和您一样吗?”
“屁话。”苍潇冷哼,随意理了理自己松散的暗红锦袍:“孤是世间最美的凰鸟、最英俊的男子,她也这样觉得,不是审美一样是什么?”
羽妖王抽了抽嘴角:“陛下英明。”
“行了,你滚吧,没用的鸟精。”
苍潇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拿着玉筒,坐在王位上专心钻研该如何给她发消息。
做妖嘛,最重要的就是舒心了,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在玉筒上戳戳写写:
【亲爱的书书:我好想你,我现在就要娶你,你在玄天宗等我,我马上就到。】
玉筒在储物戒泛着金光,可向璃书却并不知晓,她看着青尧峰上这位不速之客,嘴下不饶人:“上次就强闯我玄天宗的结界,现下又来一次?”
她才回到青尧峰就看见远远立着一人,身材挺拔,乌黑如墨的长发披在肩上,静静地驻足。
陆渊屿听到她略带无奈的声音心下一慌:“听闻槿荣来玄天宗闹事,我——”
他翁动着唇,却是不知该如何出声。
向璃书径直走到石桌旁,为自己倒茶:“她已不是归虚的弟子,你还想为她补偿我不成?”
陆渊屿沉默着,无声地注视着她。
“我已让顷之将她关在禁闭室中,你想要人大可带走。”
“我不是这个意思。”陆渊屿头疼道,“她从彻底入魔,打伤师兄的那一刻起就不是归虚的弟子,我也不是来寻她的。”
向璃书喝了口热茶,安静听他说道:“……我本意确实是来补偿你的,此事也算归虚之错。”
她脑中浮响着槿荣那一道不甘的怒吼“你想要的师尊自然会给你,才不是因为我”。
于是她便这么问了:“当初你给我千年寒玉,是因为槿荣还是因为我?”
陆渊屿眼底浮现不解:“为何会因为你?”
“自然是因为你喜欢我啊。”
她一副理所当然理直气壮的模样,陆渊屿却被这句话惊地咳嗽几声,他的耳尖红透,心底荡起圈圈涟漪,半是惊疑半是不可置信。
不知何处拂来微风,吹皱满池春水。
向璃书看着他这般强烈的反应,疑惑地嘟囔:“至于吗。”
那槿荣那话是什么意思?她到底怎么想的,觉得自己这个外人比她这个亲传弟子重要。
陆渊屿眼神飘忽不定,就是不落在她如画的面容上:“当初自然是为了感谢你帮她渡此难关。”
此言既出,两人又沉默下来。
当时的他们哪里能想到,日后的槿荣会自愿成魔、被逐出师门呢?
世间缘起缘灭,自有定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