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济世问诊的时候,隔着帘子,却不敢多问。这孩子已有了六月,不过从时间上来算,沈淑妃与萧衍同房到现在不过五月,不该有这样月份的胎儿。
问诊完开了些药方,麻溜的离开了,就连下人留下吃个便饭,许济世也不敢逗留。
等会要去给温遥复诊,之前的咳嗽一直没好,病情反反复复。
许济世徘徊了许久,终于踏进公主府。温遥虚弱了许多,都是旧疾惹的祸,如今也只能慢慢调养。
“今日是有什么心事么?”
温遥一眼看出了许济世的异常。许济世欲言又止,温遥也不为难。
“不愿说,不强求。”
该说什么,他一个臣子,以前没有悬丝诊脉,不知道其中真意,如今真正诊断了沈淑妃,却发现天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又该如何。
宫里的御医知道的太多,很危险,许济世深知这一点。
“倒没什么心事,只觉着行医这些年,也算是见了许多身怀六甲的女子,可这双胎,下官还是第一次遇到呢,一时感慨。今日臣给淑妃娘娘诊脉,瞧着那腹中胎儿月份大了,可淑妃只有五月身孕,想着怕是个双胎,真是可喜可贺。”
温遥忽然眉头紧蹙,片刻后舒展开,仿佛一切与自己无关。“真是件喜事,五个月了,之前那些太医也是吃素的,一直瞒着不说,如今双胎,应该让皇上高兴一下。”
待许济世离开后期,温遥脸色变得严肃,随后又装作头疼模样,招呼了身边的丫鬟去请了逍遥王萧明。
“皇叔,我近日头疼的厉害。宫里御医看了几次,都不见好转,听闻皇叔会些占卜之术,帮我看看,是不是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萧明眉头一紧,来之前就知道没什么好事,如今仔细想想,事情确实不简单。
萧明有模有样,这是第一次温遥没有嫌弃萧明那三脚猫的占卜术。
“丞相惹了不干净的东西,啧啧啧。”萧明一脸咋呼,吓得温遥捂着嘴巴,差点摔倒在地,扶着头,走路时颤颤巍巍,需要人扶着,才能走动。
“本相要去相国寺,求一求菩萨真人,祛除这一身的邪气。”
萧明瞥了一眼门外偷听的小斯,装作没看见,转身扬长而去。
前脚刚走,沈淑妃这边就来了消息。
“温遥头疼,要去相国寺?真是官做大了,怕死。”
沈书宜眼下闪过光芒,好似一切都尽在掌握。
“传令下去,本宫也要去相国寺。”
我倒要看看,温遥在耍什么花样。
相国寺香火不断,是新修建的庙宇,可却深得百姓拥护,朝中官爵对此都十分崇尚,尤其是宫里的沈淑妃,来的频繁,每日说为南晟祈福,听到的都说淑妃娘娘心善,为国为民。
温遥跟住持求了道符咒,和一个香囊,四处转转这相国寺。
外地僧人慕名而来的许多,名声在外,有求必应。温遥便衣在庭院里闲逛着,来来往往的人,多不胜数。
那功德箱里面装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为民祈福。
“丞相也在啊,可真是巧了。”
沈书宜从外面进来,挺着肚子,手扶着腰,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
“是啊,真是在哪都能见到。”
能不巧么?
沈书宜时不时盯着肚子看,温遥却不以为然,叮嘱了沈书宜几句,拿起符咒和香囊就离开。
回到公主府的温遥眉头紧蹙,细细想着今日的沈书宜。
那肚子,该有六七月大了。在南州和滨州时,温遥也见过身怀六甲的女子,五月的肚子和六月七月是大不相同的。
若是双胎,许济世诊脉那么久,为何如今才说,其中定有猫腻。
萧明的消息传来,在沈书宜和萧衍同房之前,就频繁派丫鬟春容往相国寺跑,这其中,又有什么密谋?
温遥心绪不宁,却又找不到任何证据来证明自己的猜想。
“来人啊,本相头疼,宣太医。”
太医来的时候,温遥扶着额头,脸色煞白,谁看了都会怜惜一二。
太医开了方子,正欲离去,被温遥给叫住。
“来人,把宁妃娘娘家中父兄寄过来的东西端上来,太医辛苦,这些不过是点心意。”
宫女被支开,温遥眼神一下变得犀利。
“太医,淑妃肚子里的,可是未来的太子,可要悉心照料。”
太医还没尝到食物的味道,便被这一声看似嘱咐,实则威胁的话吓到。
“老臣一定不负众望。”
温遥轻笑了声,语气柔和了不少。“宋太医,淑妃的孩子,便是本相的侄儿,我这个做姑姑的关心一下侄儿,何尝不可。只是这月份大了,要悉心照顾,这是皇上第一个孩子,皇上很重视的。”
宋太医神情缓和了许多,擦去冷汗,露出了笑脸。
“回丞相,淑妃娘娘一切安好。不过这几日倒是经常看有御膳房的人送些糖水到府中,淑妃娘娘喜爱甜食,老臣也没想到竟然这般喜爱。”
温遥扶着额头,虚弱不堪,“本相本应该亲自去看望的,如今身体不适,也只能问问你们这些太医了。淑妃不过爱吃了些,昨日瞧着淑妃娘娘肚子愈发大了,可要小心些,我看那样子,像是个双胎,才五个月,看着跟六七个月的差不多大。”
无意中说出来,宋太医却很是疑惑。“丞相怕是看花了眼,淑妃娘娘明明是单胎,要是双胎,老臣早就禀告皇上了。”
温遥哦了一声,尬笑了声,“瞧我这眼睛,头疾起了,眼睛都花了。”又赏给了太医些赏钱,打发了出去。
到底是单还是双?
事情真是越来越迷了。
许济世的医术温遥自是信得过,可宋太医也算是太医院元老,也不是吃素的,是有些实力傍身。
既不是双胎,那许济世可就是话里有话。
看来里面还大有文章。
朝中已经有人请愿给未来皇子赐名修宫殿了,又是幸习一人口战众臣。
“幸尚书,自从到了这京中,你这嘴巴,可是一刻也没有闲过。”
温遥打趣着幸习,如今有了幸习,那些大臣针对温遥都少了些。
“丞相还是给皇上请示下,把下官派到南州吧,这京中可真不是人呆的。”
温遥噗嗤一笑,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心直口快的幸习,竟然这般。
“这些日子,委屈你了,纵使南州安定,可是滨州,幽州,蕲州呢?南晟不需要尸位素餐的人,宫中需要新鲜的血液,不是为己,是为天下人。”
幸习愣在原地,这些日子,只顾着口诛,竟忘了自己如今的职责。
“多谢丞相指点。”
温遥在幸习的心里,位份又重了些,此尊不关乎性别,只关乎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