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陈莹干活得力还是要被蓝天智能收购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大家都不愿意走了。

    行政人事部倒是没有清人的困扰，彭娇再过几天就要回学校毕业答辩了，就算七月中旬张舒休完产假回来，她们部门也就三个人，刚好符合留存标准。

    财务部也还好，方婷属于股东高管，部门又有一个本来签的就是劳务合同的返聘顾问，报人数的时候她们又把准备招聘的实习生也算了进去，多留半个人勉强也能说得过去。

    但其他部门，尤其是工程部，事情就麻烦了。

    不管怎么运作，工程部人数摆在那里，加上人员质量本来就是最参差不齐的一个部门，怎么算他们都是裁员大头。

    “晴天机扬正在最重要的关头，现在你叫我怎么裁？”

    秦总一听陈莹的来意就恼火了，又急又气，光秃秃的脑门子上冒的全是汗。

    陈莹也知道裁员是公司所有工作里最不讨好的一件事，但她也没办法。蓝天智能给的压力，公司投标的压力，来自上级领导的压力，每一样都让她只能硬着头皮劝秦总。

    “蓝天智能现在就卡着我们的人，王总和方总也没有办法。不先裁员收购的事情就无法推进，而且公司后续投标也卡在这不能动。我们都知道机扬项目重要，不仅机扬项目重要，公司所有的项目都体量大造价高，都是江城重要的公共建筑。但是蓝天智能考虑的是大的层面，不会考虑具体的项目完成，他们提了这个要求，我们也没办法啊。”

    秦总擦了一把脑门上的汗。

    “我就不明白了，这个收购是非收不可吗？以前我们没和蓝天智能合作的时候公司不也好好的？现在一说要收购，又是要钱又是卡着不让人进，又是要裁员，我现在那么多项目，把人都搞掉了谁去干活？言如卿去吗？！”

    陈莹吓了一跳。

    这话关起门来吐槽两句也就算了，要是传出去，别说传到蓝天智能，就算只传到王总耳朵里，不管是秦总这个说话的还是陈莹这个听话的都免不了要挨训。

    只是屁股决定脑袋，秦总不管公司经营层面的问题，他做的是技术，管的是项目，操心的也自然都是他的项目能不能保质保量按要求完成。

    “减不了人，我现在减不了人，不仅是晴天机扬，市民之家和能源局的项目也都在紧要关头，这三个项目现在我一个人都减不了。”

    这三个项目也是公司的大头，三个项目加起来用了工程部70%的人，但如果把剩下30%的人砍了，那五谷丰登其他的项目也都别想做了。

    但秦总也明白陈莹和公司的为难，想了很久才咬着牙道。

    “五个，工程部最多只能减五个人，多一个我的项目就运转不下去。要大规模裁员除非等我这三个项目结束，不然就让言如卿自己下现扬吧！”

    陈莹把秦总的话和他提供的五个人名单转达给了陆怡——当然了，让言如卿下现扬干活这种话陈莹是不敢转述的。

    不过这话还是传开了，毕竟秦总在办公室骂人的时候声音可不小。

    “陈莹陈莹，听说公司要裁员？你知道名单吗？名单里不会有我吧？”

    徐志强是第一个问过来的，陈莹知道和徐志强有相同疑问的人绝不在少数。只是这么敏感的问题，陈莹再傻也知道不能回答。

    “这我哪知道啊。”陈莹有些无奈，“老板都没确定的事情你问我？我还想知道呢。”

    徐志强显然不信。

    “你偷偷告诉我，咱们关系这么好是不是？你告诉我我又不告诉别人，这是关系到我职业生涯的大事对不对。”

    “有道理，但我真不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不方便说是不是？那说下工程部，那天，那就秦总骂言总那天，后来是怎么说的？”

    徐志强几人的办公室就在秦总隔壁，自然是动静听的最清楚的。

    不过秦总说到裁员的时候声音放低了，所以徐志强竖着耳朵也没听到具体情况。

    “不知道。”陈莹继续复读。

    “陈莹，你……”

    徐志强还想继续追问，却被陈杭扯着衣领往后拉了一截。

    “彭娇要走了，还不追？”

    徐志强哎呀一声，赶紧往前追了过去。

    彭娇的实习还有几天就结束了，他还没约到人吃晚饭。

    陈杭走在陈莹旁边，双眼平视前方。

    “我有个文件要盖章，你明天去蓝天的时候帮我带一下呗。”

    “好。”

    陈莹现在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和蓝天智能对接，虽然目前的对接还是以线上邮件为主，但隔一段时间也会去一趟现扬签字盖章送资料，多带一份文件倒是没什么。

    把明天要带过去的文件都整理了一下，有三份要盖章的资料单独抽出来，按照蓝天智能的流程填了盖章申请，分别给陆怡和王总签了字，才带到蓝天智能。

    陈莹运气还不错，今天言总刚好在办公室。

    三份都是常规资料，而且言如卿的身份也不可能特意刁难陈莹一个跑腿的小罗罗。

    不过签到陈杭那份投标要用的文件的时候，言总倒是顺口问了一下。

    “之前不是要求投标正规化吗？你们转社保的事进行的怎么样了？现在转了多少人？”

    陈莹沉默了一下。

    “贺经理说负责社保的同事要看到劳动合同才能办理增员。但没有完成裁员指标，我们签不了合同。”

    “买社保和签劳动合同有什么关系？”言总问了，但是好像也没指望陈莹能够回答出来这个问题，所以同时还拿起办公桌上的固定电话把贺穗和负责社保的小任叫了过来。

    “怎么我们买社保还要看劳动合同吗？”

    “增员的时候需要上传劳动合同签字页的照片。”小任说完又看了陈莹一眼，“有的区的网站不需要，但我们买的省社保，网站比较老，上传资料的时候必须要审核劳动合同才能办理成功。”

    “那你的意思是这个事办不了？”

    在三个小罗罗琢磨着大老板这个问题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言如卿用力敲了敲桌子上的资料。

    “我现在要投标啊，业主现在不认关系证明，说了那么久的事都没听进去是吧？办个社保拖了一个多月还没办好，那么多代缴机构也买的省里的社保，我不信他们难道都要别的公司的人重新签一份劳动合同吗？想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