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我又和总监提了一下你晋级的事。”

    五谷丰登涨工资比较随意，没有什么固定的标准，一切都看领导心情。

    但聚能有一套十分完整的岗位序列制度——虽然有的地方可能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

    陈莹的平均KPI、招聘任务完成量、业务部门评分、公司内部每个月一次的考试、转发任务阅读量都达到了晋级的标准。

    正常情况下，大多数正常的直属领导都不太会故意去卡底下员工晋级的事，所以杨佳慧也按照制度提报了陈莹的晋级申请。

    “但是——”

    杨佳慧话音一转。

    “上次检讨那个事，总监还是有点顾忌，所以给你额外出了一个考核。”

    “什么考核？”

    “就是你转正汇报的时候提过的运营岗位晋级制度的事。总监上次季度会议的时候提出来了这个问题，也和各个部门的负责人大概说了一下。8月20号发七月的工资，只要你在15号之前把新制度确定下来，总监就会考虑你晋级的事。”

    陈莹深吸一口气，重重点了点头。

    定全新的制度方案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就像谭倩之前说过的一样，业务部门的人很难搞，而且改晋级制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断了部分人的财路。

    大部分情况下，一个正常的领导还是比较向着自己的下属的。就算平常不向着自己的下属，在HR这个“外人”，和部门的“自己人”中间，也一定更向着“自己人”。

    新制度的推行一定伴随着阻碍，如何平衡人力资源部和业务部门的关系，如何让业务部门相信新的制度不仅仅是为了制约他们，更是为了公司和部门更加良性的成长，是每一位HR，尤其是HRBP的必修课。

    空口说，是肯定不行的。

    所有的制度背后都必须要有数据和案例支撑。

    好在杨佳慧是一位经验十分丰富的老HR，她带着陈莹加班加点把旧制度分析了一遍，拉了无数组比陈莹转正汇报时详细一百倍的数据，一条条分析每一项指标的优缺点，又教陈莹该如何去看，如何去改善。

    周扬对陈莹天天加班到九十点这件事意见很大，陈莹哄了他几次之后就渐渐没了耐心。

    “你能不能成熟一点？这次晋级对我来说很重要，我想抓住机会。我不是说过了吗？这件事最多忙到八月十五，总共也就一个月的时间，你就不能忍一忍吗？”

    “晋级重要我就不重要了？你就算晋级了工资能涨多少？五百？一千？我每个月给你发工资，你的事业心分一半放到我身上来行不行？”

    “你简直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现在不是刚在一起的时候了，说我从头发到心脏都只能是你一个人的。腻了没有新鲜感了就开始嫌我烦了，陈莹，你的行为和那些得到了就嫌女朋友不懂事的渣男有什么区别？”

    “我什么时候说腻你了？我说了，就一个月，你等我忙完这个月再陪你不行吗？你是活不到下个月了吗？！”

    “我不管，你明天晚上必须陪我吃饭。”

    “我不是说了吗，明天约了业务部门负责人开会，要加班！加班！”

    陈莹越发暴躁。

    周扬抿着唇看了她一会，眼神也冷了下来。

    “从三月份开始，我爸妈一直在让我和他们同事、朋友的女儿约会。之前我全部想方设法地推了，今天他们又给我打了电话，让我明天晚上回去吃饭。陈莹，如果你明天不陪我，我就回家陪别人，要我还是要工作，你自己选。”

    陈莹愣了一下，用力掐住自己掌心，告诉自己要深呼吸，要保持冷静。

    “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陈莹又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平复下身体不自觉的颤抖喃喃道。“周扬，你知道我的，我这个人逆反心理很严重，不要威胁我。”

    “你也知道我的，陈莹，我这个人报复心很重。”

    六年前能为了报复她的话去和别人谈恋爱，六年后也能为了报复她和别人约会。

    爱欲让其生，恨欲让其死。

    从某些方面来说，陈莹觉得星座书说的还挺对。

    星座书还说了，金牛座，就是轴。

    “你想去就去吧，但脏了的男人，我、不、要。”

    周扬突然笑了一声。

    “你看，我明明什么都还没有做，你就判了我死刑。六年前是这样，六年后还是这样。你不相信我，你只相信自己的判断和别人的嘴。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明明有女朋友还能和别的女人相亲的人。”

    “那是自己说的。”

    “那你呢？你心里信我吗？陈莹，你怀疑我对你的感情，你嫌我幼稚粘人，你成熟你冷静，你能控制自己的感情，明明喜欢也能让我滚蛋。我对你来说只是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你不会一辈子只爱一个人，就算错过了我你也不会觉得可惜，因为你觉得还能遇到下一个。”

    “你怎么……”

    “啊，对。我怎么看到你和秦若琪的聊天记录了是吧？‘没人能一辈子只爱一个人，错过了也不可惜，反正还会遇到下一个的。我也不是非他不可。’你亲口说的话，陈莹，你真的爱过我吗？”

    陈莹头皮发麻。

    这话她确实说过，而且是四五年前说的。那时候周扬已经和外语学院那位在一起了，秦若琪安慰陈莹，然后被陈莹反过来用这段话安慰了。

    这么多年手机都换过了，聊天记录她也没有备份，陈莹实在想不通周扬是在哪看到这些的。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而且当时我们还没有在一起啊，我爱而不得，安慰一下自己，挽个尊还不行吗？”

    “是啊，我也是这么和自己说的，我知道你嘴硬，所以我不在意你说了些什么。可我在乎你是怎么做的。你说的那些理由我都不想听，对我来说都是借口。陈莹，明天晚上六点半，我下午发你的那家餐厅。你来还是不来，我只看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