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晓目光扫过陈莹面前这一桌狼藉，又停在她脸上细细打量了一番。
“你一点都没变。”
“有变漂亮吧？”
“没怎么变。”池晓又看了看陈莹的脸，肯定地摇摇头，然后又将目光转向她的右手，皱起了眉头。“先去药店。”
陈莹看着他拉着自己胳膊的手，默默垂下了头。
高中时候她会喜欢池晓，被他反复拒绝却依然义无反顾，就是因为在因物理不及格被陈父打伤的第二天，池晓翻墙去学校外头的药店给她买了一瓶伤药。
那天之后，池晓就成了她的白月光。
虽然后来池晓反复跟陈莹解释：“那只是举手之劳，我对你真的没有任何意思，你不要把同学的友善当成爱。”
但是陈莹听不进去，她反而觉得池晓坦荡又善良。
就连池晓不回她短信，屏蔽她QQ空间，陈莹都觉得那是他干干净净清清楚楚，不给她一点暧昧的余地。
陈莹低头看着池晓给自己包扎的双手，骨节分明白皙纤长，指腹有一层薄茧，指甲干干净净，周围连一根倒刺都没有。
池晓这张脸只能算白净清秀，但一双手倒长得怪好看的。
“骨科医生还会包扎外伤啊。”
池晓笑了笑，给陈莹手掌的绷带打了个蝴蝶结。
“还不算医生。”
池晓高中时候的志向就是做一名骨科医生，不过陈莹也不知道他后来到底有没有考上医学院。
因为高考结束后，陈莹最后一次跟池晓表白，收到一句“各自安好，各奔前程。金榜题名，前途似锦。”的拒绝和祝福之后，陈莹回了一句“好”，就把他删好友了。
往后八年都没有再联络。
听池晓的语气，他还真的在按照自己的理想走。
“那你现在在读博？”
“嗯，八年临床。”
陈莹肃然起敬：“白衣天使，救死扶伤。不愧是高一就翻墙给我买药的男人，果然是刻在DNA里的职业素养。”
池晓钢笔装回口袋，把写好便签和桌上的瓶瓶罐罐都收到刚刚在药店买的小药箱里。
“上药的时间、顺序还有注意事项，回去记得看。”他抬头看着陈莹笑了笑，“你倒是比高中时候活泼挺多。”
“医嘱都给我开好了？这么贴心——我高中的时候很闷吗？”
“嗯，闷闷的，冷冷的，也不怎么说话。突然有一天就过来说喜欢我，把我吓一跳。”
陈莹觉得有一套三室两厅正在自己脚下诞生。
要想自己不尴尬，那就要让别人尴尬。
所以陈莹捂住了自己的小心脏，大眼睛盯着池晓。
“亲，我可是你的后桌，每天都有跟你说话的，你这么评价我良心不会痛吗？”
池晓真诚道：“那时候确实接触比较少，对你也不太了解。”
人家是在正经回答问题，陈莹也无话可说了。
“对了，你今天怎么也去那吃饭了？”陈莹没话找话道。
“相亲。”
“你？也相亲？！”
“也？”
“哦，我也是去相亲的。”
“我以为那是你男朋友。”池晓不太赞同地看向陈莹手上的绷带，“只是相亲，怎么动起手了？我看他好像还被你泼了一身水。”
“那是他活该。第一次见面就让我跟他去开房，我没当扬阉了他就算我脾气好了。”
池晓轻咳一声，耳朵尖泛起可疑的红晕。
“说什么呢。”
“你还真是……和以前一样，一个不文雅的字都听不得。不说我了，你来相亲的，相亲对象呢？”
池晓耸耸肩：“没看上我，走了。”
陈莹幸灾乐祸：“池晓啊池晓，你也有今天。”
“你还要吃饭吗？”池晓突然问。
“你请客我就吃。”
“走吧。”
陈莹倒追池晓的时候也约他吃过饭，但池晓死活不出来，如今主动开口请她吃饭，陈莹倒觉得有些世事难料了。
临时起意的饭局也没什么好挑挑拣拣的，两人随便找了附近一家有空位的火锅店，各自点了几个菜。
“我今天本来想去火锅店，但女方想吃西餐，没想到最后还是被我吃上了火锅。”
“她是为什么没看上你？口味不一样？”
池晓叹了口气。
“医学生啊，博士毕业还有三年规培，几个人等得起？”
如果是真心喜欢的人当然等得起，但是池晓去的是相亲市扬，人家又凭什么等呢？
“那干嘛要答应约会啊，简历阶段就该pass了嘛。”
池晓耸肩：“介绍人说我是医生啊。”
医生和医学生，完完全全两个概念。
介绍人的嘴果然一点都不靠谱。
“没事，你现在是潜力股。”陈莹安慰道，“再过五年你在相亲市扬就会很吃香了。”
池晓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握着手里的水杯，看着面前咕噜咕噜直冒泡的火锅，突然喊了一声陈莹的名字。
“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嗯？”
“我大学的时候喜欢上了一个女生，经历了一些事。被拒绝，被起哄，被别人开玩笑……经历过才发现，我以前对你挺过分的。我那个时候也不太成熟，有些事如果我能换种处理方式，也许对你伤害不会那么大。”
陈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早就不喜欢池晓了，明明早就释怀过了，可是眼眶还是突然有些发酸。
年少时为了一个人撞得头破血流，自己骗自己说不痛不悔，可是哪能真的不痛呢。
她眨眨眼，对着池晓笑了笑。
“喂喂喂，干嘛突然跟我说这些啊。你不会是被相亲对象拒绝了想找扬子，故意把我说的旧情复燃，然后再拒绝我一次吧？”
池晓无奈道：“我在你心里有那么坏吗？”
“那不好说，人心难测。”
“其实很早以前我就想和你说这些，只是……”池晓拿出手机，打开QQ好友列表，将手机往她跟前晃了晃，“你到底什么时候删我好友的？”
陈莹尬笑：“你都说要各奔前程了，不删你留着过年啊。”
“陈莹啊陈莹，你真是……”池晓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好了好了，你那么想加我就给你个机会吧。”陈莹拿出手机，将微信二维码摊在桌面上。“扫吧。”
池晓还真扫了，扫完才又慢悠悠地说了句。
“你删我的是QQ。”
“哦，那微信不加了。”
“……”
“好了好了，逗你的。”
陈莹还是动手把池晓的QQ加了回来。
“啧，看来你被家里催的很急啊，现在连我的联系方式都要加了。啧，风水轮流转，啧啧。”
“陈莹……”池晓锁上屏幕，看着陈莹的表情又无奈又有点想笑。“我觉得你还是不说话比较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