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是每天都联系，但池晓每隔两三天都会给她发个消息，而且内容都让人很难回复。

    比如凌晨两点来一条“忙完了……”，比如周末发张照片，内容是她完全看不懂的医学专业书。

    以陈莹有限的经验，她觉得池晓好像是想吃她这棵回头草。

    但陈莹也不是很确定，毕竟她经验也不是很丰富，而且有时候还是自作多情。而且自作多情的对象恰好就是池晓本晓。

    陈莹甩了甩脑袋。

    她还没想好要不要开始一段新感情，也没想好要不要再吃一次回头草。

    虽然回头有草何必满山跑。

    陈莹最近的工作又多了几项，可能是嫌他们还不够忙，也可能真的是想把人力资源的工作做好，总监又给各个BP布置下去了几个任务。

    离职面谈，每个员工都得谈，和员工部门的直接上级谈，还有员工本人也要谈，汇总每个员工离职的原因。

    然后再汇总过去一年拒绝OFFER或者接受了OFFER却没有来的候选人放弃的原因。

    最后就是继续深入部门，参加业务部门新员工的欢迎会和转正仪式。

    陈莹大概能理解这些举措的目的，每次她们周会月会汇报的时候都说因为薪资问题招不到人，因为薪资问题员工离职，领导也想看一下具体数据，到底这个问题到了一个什么程度。

    不过陈莹有点怀疑，访谈的时候员工一定会说实话吗？还有最在意薪资……或者不管在意什么其他东西的那批人，在面试邀约阶段就直接拒绝他们了，根本不会来面试。这种统计是不是有点幸存者偏差？

    不过转念一想，也许领导的调研对象就是这种原本有意向最后想想还是放弃了的人呢。

    太过坚决的很难争取，犹豫不决的加把劲也许就争取过来了。

    而见识过了业务部门的迎新会，陈莹才知道她们这些职能部门平台平常的会有多“保守”。

    陈莹她们玩的破冰游戏是狼人杀，而业务部门玩的破冰游戏……至少陈莹觉得让人不太舒服。

    游戏的名字叫五毛一块。

    “每个女生五毛钱，每个男生一块钱。游戏开始之后我会随机说一个金额，大家按照这个金额抱成团。比如我说一块五，那么三个女生抱在一起，或者一个男生一个女生抱在一起，即视为组队成功。没有组队成功的人即被淘汰。”

    正在帮忙拍照录像的陈莹听到第一句介绍就有点不爽地挑了挑眉，等听完规则介绍，她龇牙咧嘴，表情略微有点扭曲。

    好在她只需要帮忙记录留念然后回去写通稿……嘶，感觉这个通稿也有点无从下手。

    破冰游戏并不只是新人玩，而是老人带着新人一起玩，刚开始有点拘谨的新人在被老人疯狂抱团求胜的气氛感染之后也渐渐放开了自己。

    至少从视频效果看来，扬面很热闹。

    几轮报团将气氛炒起来之后，就进入了更深层次的破冰。

    员工随机分成了两队，两人一组，每队四组。

    A队第一组的两个人会做一个联合动作1，然后由B队的第一组模仿，并在动作1的基础上添加一个动作2，然后由A队的第二组模仿，以此类推。

    哪一队的队员先接不上另一队的动作，即为挑战失败，全队接受惩罚。

    游戏本身倒是个很正常的游戏——至少听起来是。

    但玩起来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两人一组，有男有女，同性之间好做动作，但异性组就没那么好做了。

    尤其是这个游戏目的就是让对手模仿不出来自己的动作。

    有“五毛一块”破冰在前，模仿接龙的尺度有点大。

    看着几个组为了让后面的同事……尤其是异性组的同事无法模仿自己刻意做出的一些极限动作，陈莹一言难尽。

    好不容易挨到迎新结束，陈莹带着一手机的素材回去写宣传稿，在电脑前坐了半天却始终下不去手。

    最后不知道怎么突然灵魂出窍，再回过神来，WORD文档已经敲了两千多个字，仔细一看，密密麻麻写的全是恶心。

    陈莹倒吸一口凉气。

    键盘太成熟了，居然都会自己敲字了。

    当天下午，陈莹接到了一则离职申请。

    提申请的正是早上刚参加过迎新会的业务部门新同事。

    “早会的游戏内容我实在接受不了。”

    陈莹点头。

    看出来了，新人妹子说这话的时候人都还气得发抖。

    “他们尺度太大了，简直没下限。我真的接受不了这种企业文化。”

    陈莹再点头。

    她也接受不了。

    要不是后来发现人力资源实施这个企业文化的时候打了骨折，她也早就走了。

    等新人妹子办完离职手续后，陈莹才挑着一个面试的机会和那个部门的负责人反馈了这个事。

    “你们部门的游戏尺度确实有点大，其实像其他部门那样玩玩狼人杀，你画我猜、歌曲接龙、故事接龙就挺好，也很热闹。”

    部门负责人不置可否。

    “我们是销售团队，和其他部门能一样吗？作为一个销售，连这种程度的游戏都接受不了怎么去跑业务啊？怎么舍得下脸皮去开发客户？怎么在酒桌上面对客户的刁难？”

    “……这没有必然联系吧？”

    “陈莹，做销售要放得开，要脸皮厚。放不开的人别说是签单了，就连给客户打推销电话他都抹不开面。要是电话那头再骂句‘神经病’、‘别再骚扰我了’，他恨不得躲被窝里哭啊。

    “你以为我们只是在玩游戏？不是，我们是在游戏中锻炼作为一名合格的销售必须具备的特质，让员工能更好的适应工作。接受不了这个氛围的人只能说明他不适合这份工作。

    “所以，她不适应这些游戏并不代表我们有问题，而是代表她被我们淘汰了。”

    陈莹默然。

    游戏能不能锻炼人暂时还没看出来。

    但销售的嘴很能说，这一点已经完全看出来了。

    负责人说完，把简历还给了陈莹。

    “部门男的太多了，别给我推男生了。招个女的，啊，我要女员工。”

    陈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