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收拾东西，去了洛彬澜的老家。

    那里已经拆迁了，整个村庄只剩下一片废墟。

    有几个戴着安全帽抡着大锤的工人正在叼着烟在吹牛逼。

    其中一个人说，“你听说了吗？前面那户人家的房子里有脏东西，根本不敢动工。”

    “哦，你说的就是老洛那家。我听说呀，他家里的人都死绝了。没后了。”那人又叹息道，“你说这人呐，挣那么多钱有什么用？最后走的时候，一分钱也带不走啊。还不如给我点儿钱。我想娶个媳妇儿……”

    另一个人听了哈哈大笑，“就你，还想娶媳妇儿？我听说老洛家还有一个私生子。老洛生前没亏待这个儿子，可是临终啊，这个儿子始终没有出现。”

    “什么？儿子？”那人不可思议道，“老洛不是这样的人啊，我听说他可是规规矩矩的，怎么会有私生子？”

    “那谁知道，又不是我生的。”

    就在工人谈论的时候，我走了过去。

    “您好”我说，“我想跟您打听一下洛先生的事情。”

    那工人见我是个姑娘，一脸坏笑。“行啊，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不过嘛，这大热天儿的，你瞧瞧我们挣几个钱也不容易，好不容易休息会儿，你也不让我们休息……”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钞票递给他，礼貌的说，“大叔，这钱能站着挣就别跪着了。”

    他的脸色立即沉下来，质问我到底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想提醒你，私人买卖电缆是犯法的。”我低头盯着他的背包看了一眼继续问，“我知道洛彬澜家里原先就是做电缆生意的，后来为什么不做了呢？”

    其中一个脾气好的大叔说，“这事儿啊，都是上面人的恩怨。老洛家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我们也不清楚。”

    “你谁呀？你问这个干嘛呀？”大叔好奇的问道。

    “我想找他做生意，但是我听说他这个人很奇怪。你也知道，这年头挣钱难，我想打听打听，心里有个底……”

    大叔见我坦诚，也实话说了，“我看你还是一个小姑娘，好心提醒你一句，别跟他做什么生意了，他不是什么好人。前些年我听说他这个人煞气重，跟他做生意的人没一个有好下扬的，都是死的死了，病的病了……哎，难说啊，村东头的算命瞎子说了，他啊，克人……”

    我又拿出几张钞票塞给大叔，“这天气也渐渐热了，你们干活辛苦了，这钱拿去喝凉茶吧。”

    另一个大叔笑笑，“看不出来你这个小姑娘年纪不大，还蛮懂事的……要给钱，你就多给点，我啊，想去足疗店享受享受……”

    我强忍着内心的 不悦又拿出几张钞票，他伸手的时候我又说，“他老家是哪一栋？”

    “就在前面，听说里面闹鬼，没人敢拆……”

    憨憨的大叔喊住了我，“我可提醒你啊，那房子里面邪乎的很，你别进去……倒不是我为了几张钱，小姑娘，我是为你好……”

    我笑着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您。”

    我还是朝着那房子走去。

    老房子，大门已经很旧了，上面还贴着白色的对联。

    推开门，里面是一个院子，院子两边都是种的竹子，中间的青色石板上有厚厚的一层灰……

    仿古建筑，最里面的墙上挂着很多面匾额，字迹龙飞凤舞，我竟然不认得写的什么。

    我拿出手机对着匾额拍照，闪光灯照在匾额上，我看见一处的匾额似乎在流血。

    我滑动手机相册，却发现什么也没有拍到，手机里是黑乎乎的一片。

    我不死心，再拿出手机对准了匾额，就在我要按下快门键的时候，身后一道声音传来，“你在干什么？”

    洛彬澜抬脚走了进来，看着我说，“你这样很没礼貌。”

    我把手机揣回口袋，尴尬的看了看匾额，想解释，却被他一把推倒在地。

    墙上的匾额刚好砸在我刚才站的地方。

    匾额落地的瞬间，灰尘四起，我捂着鼻子。

    洛彬澜还冷静的站在原地看着我，“你来这里干什么？”

    “那个，刚才”我看了看匾额，“谢谢你救了我，不然我就被砸死了。”

    “不客气，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我救你，不过是我想跟你是做生意。”

    “听说这里要拆迁了。”

    “嗯，关你什么事情？”他问我。

    我看着门外，“天色不早了，听说这里闹鬼。”

    “老宅子闹鬼也正常吧，不过，这关你什么事情？”

    我被他问的实在有些招架不住，猜想他今天应该是心情不好。

    我扯着嘴角笑笑，“那我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

    “你不是来查我的么？没有查到就要回去了？”

    我回头看着他，他拿出抹布擦太师椅，擦完自己坐了上去。

    他把抹布扔给我，示意我也擦干净椅子。

    我老老实实的捡起抹布。

    他说，“洛家原来是做金属生意的，这附近的山头都是我们家在开采，后来开采出了稀有金属的矿，吸引来了很多想分钱的人。洛家不差那点钱，做了很多善事，建了学校，修了路。可是人心有时候很难被满足的……”

    他见我擦椅子的手停了下来，问我，“怎么不擦了？”

    我继续擦，他这才说下去，“后来上面要拆迁，给了洛家一笔不小的拆迁费。但是洛家不愿意搬走，有人就动了不该有的心思。雨夜适合杀人，死的又只是一些蝼蚁，自然没人觉得奇怪……”

    “等等”我问，“洛家怎么说也是有名有姓的大家，被杀了，难道没人为洛家讨个说法么？”

    “有啊，怎么没有，可是想堵住一张嘴也太容易了……”洛彬澜有些无奈，看着我盯着他，又指了指我的手，“别停啊，继续擦啊。”

    “噢噢噢，好的”我弯腰继续擦椅子，太师椅的椅背容易堆积灰尘，我蹲下去擦的时候看见桌子下有几双人脚。

    穿着黑色的老布鞋，裤子的花纹是寿衣的花纹。

    我猜想，桌子四周坐的人是洛家死去的几个冤魂……

    我还蹲在远处，朝着洛彬澜的方向挪动脚步，他的声音还在我头顶响起，“来都来了，跟他们打个招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