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雾心下了然,转过身对宋殊城道:“二哥,你和三哥明日便要启程去白福寺祈福,此去一个月,必要人照顾,让桃桃和你同去可好?”
宋殊城回头,看一眼一脸诚挚的宋雾,又看了看她身后娇小的桃桃。
尽管宋殊城确实想桃桃和他同去,但是桃桃还是个小丫头,自己都需要被人照顾,她去能照顾他什么?
宋殊城突然意味不明的看了宋雾一眼,说起来桃桃和宋雾一般大……
宋雾看出宋殊城的心思,道:“桃桃年纪虽小,但性子活泼,人也皮实,寺里清苦,桃桃同去,正好给二位哥哥解解闷。”
见宋殊城还有点犹豫,宋雾故作懊恼道:“二哥帮帮宋雾吧,宋雾刚刚惹恼了父亲,若是去跪祠堂,桃桃也免不了被我连累,她实在不必受这无妄之灾。”
“你既知自己惹恼了父亲,便该听话些。”宋殊城说完,觉得有一点点不妥。
但也只是一点点。
宋雾知宋殊城是答应了,拉过桃桃道:“谢二哥,二哥教训的是,宋雾日后一定更加谨言慎行。”
桃桃好像刚刚才反应过来一切,她拉着宋雾,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瞬间盛满泪水,“小姐我不走,桃桃要留下来陪着你,桃桃要照顾你。”
宋雾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大姐,咱俩谁照顾谁啊。
再说了你想留,我还不敢留你呢。
没办法,在这三人面前,这个主仆情深的戏码还得继续演。
宋雾扯下桃桃紧紧攥着自己的手。
嘿,你别说,你还真别说,一下就顺滑的给她扯开了。
宋雾心中再次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桃桃啊,桃桃,你上辈子跟了自己那么久才成为宋国公府的二夫人,倒还是自己这五年里耽误你了。
你放心,这次我绝对不耽误你们两个。
我还使劲给你们牵线搭桥——
就当是为自己六岁那年的眼瞎买单。
宋雾酝酿了一会儿,道:“好桃桃,我不想连累你,哥哥他们也是真的需要你去照顾。你放心吧,二哥人很好的,绝对不会亏待你。”
桃桃不哭了,而是可怜兮兮的看向宋殊城。
宋雾再替她使了把力,对着宋殊城道:“二哥,今晚便让桃桃去你院里吧,这样明日一早出发也方便。”
宋殊城一脸怜惜的看着桃桃,点点头。
“谢谢二哥,二哥真是个好人。”
宋雾觉得自己越来越上道了,张口说起瞎话来也越来越顺溜。
她对三人的恐惧,在刚刚被逼着说出来的时候,好像也在迅速的散去。
宋雾又对三人微微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离开。
宋殊凛看着宋雾小小的身影,突然问道:“你们知道宋雾有什么刁蛮跋扈的事吗?”
宋殊深被问的有些懵,他挠挠头,使劲儿想了想,却一件宋雾刁蛮跋扈的事迹都想不出来。
宋殊凛看向宋殊城,宋殊城皱眉,许久才道:“听旁人说,她出门阵仗很大。”
“对!”宋殊深附和道。
宋殊凛扬手招呼了王管家过来,“你可知小姐平日出门都是什么阵仗?”
王管家想了一会儿道:“回小公爷,小姐出门需乘玉辇,同时要两队护卫在旁随侍。”
宋殊凛蹙了蹙眉,宋雾小小年纪,这样的阵仗确实有些过。
他继续问道:“那你可知小姐为何要这么多人随侍在她身边?”
王管家道:“回小公爷,这是国公府的规制,待小姐再大一些,护卫便该换成带刀侍卫了。”
此话一出,几人都沉默了。
宋殊深不死心,问道:“那你有没有听过或者看到过小姐有什么刁蛮跋扈的事?”
问完王管家,他又接着去问桃桃,“桃桃你呢?你可不要替你小姐遮掩哦。”
桃桃慌张的摆摆手,“桃桃不敢,桃桃不敢。”
宋殊城拉着桃桃的小手,轻声安慰她,“桃桃别怕,有什么说就是了。”
桃桃偏着头认真想了一下。
她家小姐似乎确实没有什么跋扈的事,但是别人都说宋雾不好。
桃桃自觉身为宋雾的贴身丫鬟,宋雾虽待她很好,但桃桃心里其实也有一个潜意识在告诉她,宋雾不是好人。
可究竟不好在哪里呢?
桃桃想不出来,更说不出来。
桃桃慢慢的摇了摇头,宋殊深撇撇嘴,又去看王管家。
王管家思量良久,才有些窘迫道:“三公子恕罪,这小姐的跋扈之名,是京都里一直有的,我也是听别人说了那么一耳朵。”
宋殊深仿佛为自己对宋雾带着些恶意的猜测找到了一点支撑,忙道:“你听了一耳朵什么?细细说来。”
王管家有些为难,他只听了别人说宋雾跋扈,还真没听到过具体是什么事。
王管家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宋殊凛心下了然,挥手让他下去了。
一时桌上又陷入沉默,三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若宋雾不是什么刁蛮跋扈的主,那他们此前对她的无视与嫌恶又算什么呢?
宋国公府的三个公子从来都是骄傲的,从小到大也几乎没有犯过什么错。
但是对宋雾,这个与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他们似乎大错特错。
三人的心不约而同地被悬吊起来,也许,可能,大概,有那么一点点,因为他们毫无根据的偏见,让宋雾在宋国公府过的并不是很好。
宋殊凛最年长,也最看的清事件表面下的利弊。
他的眸子逐渐暗沉下来,宋雾的跋扈之名究竟是不是空穴来风,他很有必要搞搞清楚。
若真的是空穴来风,他倒要看看在背后捏造诽谤宋雾的人,究竟是针对宋雾,还是针对整个宋国公府。
可若不是……
宋殊凛眸子闪过一丝坚韧,从小到大就没有他这个宋国公府小公爷做不成的事,他人生第一次决定要亲自教导一个人,那就一定会将人教导的妥妥贴贴。
宋殊凛起身,慢慢走出膳厅。
今日的这顿晚膳吃的确实久了些,现下天色已经全暗下来,还慢慢起了凉风。
宋殊凛望向祠堂的方向,微微蹙了蹙眉。
也罢,他也想看看这几天一直乖巧顺从的宋雾究竟什么时候能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