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宋雾的小身板已与以前大不相同了。
她在院子里拿着一把木剑耍的正起劲,宋殊城在旁边瞧着,满意的连连点头。
一套剑耍下来,宋雾出了一脑门的汗,她抬手胡乱一擦,迫不及待的跑到宋殊城面前,“二哥,我刚刚练的怎么样?”
这些日子,宋雾愈发的乖巧,宋殊城对这个小妹妹自然也愈加的喜欢,尤其是她身上的那股韧劲儿,更是让宋殊城满意的不得了。
“嗯——”宋殊城眉眼温和,“叫人把你的剑拿来吧。”
姜稚很快去了,宋雾难掩兴奋:“二哥,我可以开始正式学剑了吗?”
宋殊城点点头,从姜稚手里接过他此前送给宋雾的那把寒铁剑,“这剑,你可取了名字了?”
“还没有,”宋雾道,“不然二哥哥帮雾儿取一个吧。”
“既是你的剑,自然该你自己取,”宋殊城提点道,“剑在人在,剑亡人亡,你既已决心习剑,这便是要跟随你一生的东西。”
宋雾看着手中闪着寒光的剑,清亮的眸子悄无声息的的闪过一抹杀意,她心念一动道:“那就叫它朱砂吧。”
“朱砂?”宋殊城不解,“为何叫这个名字?”
“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宋雾敛起眸光,戴上乖巧的面皮,双眼含笑,抬头见宋殊城蹙眉的样子,又赶忙怯怯道,“二哥觉得不行吗?”
“没有,”宋雾害怕的样子让宋殊城心里有些烦躁,他即便再迟钝也看出来了,宋雾的乖巧其实是对他们的刻意讨好,好像他们下一秒随时都会将她生吞活剥了一样,宋雾心底深处对他们始终是恐惧的。
可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
这样的认知让宋殊城很不好受,他转身淡淡道:“今天就到这里,你回去休息吧。”
“是,二哥辛苦了。”
不用回头宋殊城也知道宋雾现在一定是规规矩矩的向自己行礼说话。
他心中的烦躁更甚,脚下的动作也更快,走了一会儿迎面碰上宋殊凛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见宋殊城黑着一张脸,宋殊凛拦住他,“怎么了?雾儿惹你不高兴了?”
“我倒希望她这样,”宋殊城烦闷道,“大哥,你说咱们是什么嗜血成性的猛兽吗?为何雾儿她……她……”
宋殊城向来嘴笨,“她”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有些气馁的继续向前走去。
宋殊凛转身跟上他,耐心的等待他重新开口。
“大哥,一开始我是真不喜欢雾儿,但为什么不喜欢我真不知道,”宋殊城神情落寞,“也许是觉得她刁蛮跋扈,也许是觉得她害死了母亲,可现在她既乖巧又懂事,我本该高兴,心里却始终不是滋味。”
“你也感受到了,”宋殊凛搭上宋殊城的肩膀,轻声道,“雾儿的乖巧懂事都是装的,她是在刻意讨好疏离我们。”
“就是这样我才不好受,”宋殊城激动道,“这些日子难道我对她还不够好吗?方才我不过是问她为何给剑取了那么个名字,她就害怕的不行,我……难道在她心里我就是个阴晴不定,暴躁成性的人吗?”
“好了,”宋殊凛宽慰道,“是我们之前对雾儿太过忽视,这突然转变她一时不能适应也是有的。”
想起宋雾在自己面前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恐惧,宋殊凛心中滑过一丝酸涩,“多给雾儿一些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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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之期已到,眼看天色渐晚,钱多多却迟迟没有出现,宋雾好似也并不关心,在房里悠然的看自己的书。
“小姐,我再去给你沏壶茶。”姜稚出来正撞上屋外的刘求全,她自然而然的走过去,两人攀谈起来。
“朱砂?”
“对啊,那把剑通体银白,我也想不通小姐为何要取名为朱砂,我问小姐小姐就只笑,什么也不说。”姜稚问道,“难道朱砂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刘求全沉默一阵,轻声道:“朱砂入药有清心镇静的作用。”
“什么意思?”姜稚不懂。
“我前些日子给小姐把脉的时候发现小姐气血不调,乃是长期忧思,恐惧太过的缘故。”刘求全眉头紧锁,看了一眼宋雾的方向,猜测道,“难道小姐是想从这把剑上寻些慰藉,所以取了这么个名字?”
“啊?”姜稚不敢相信,转念又想到宋雾之前自己憋气的事,无奈叹息道,“唉,小姐在这府里确实艰难。”
话音未落,姜稚敏锐察觉到有第三人的气息,她闪身在墙角将偷听的人反身擒住。
“姜姑娘,是我……”钱多多痛呼。
姜稚放开她,“你来便来,干嘛偷听我们说话。”
“我也不是有意的,这不是恰巧听到的嘛。”钱多多揉着肩膀道。
“既来了便跟我走吧,小姐还在等你呢。”
钱多多吊儿郎当的跟在姜稚身后,脑子回响着刚刚姜稚与刘求全两人的对话。
“小姐,这给你。”钱多多毫不废话,直接将一沓银票放在桌上。
宋雾眼里闪过一丝惊喜,拿起银票数了数,竟有整整一千两。
钱多多将那一百两翻了整整百倍。
宋雾正想说话,钱多多率先开口打断她道:“这些都是给小姐的,我私下藏了一些,想来小姐也不会怪罪。”
她想了想,还是跪下道:“小姐的恩情我记下了,日后小姐若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只管开口,我定义不容辞,今日就在此与小姐别过。”
“你要走?”宋雾秀眉轻挑,有些意外,“你不要报仇了?”
“仇我自然是要报的,就不劳烦小姐了。”钱多多起身道。
宋雾看着她,眸光幽暗,“你质疑我?”
钱多多双唇紧抿,没有回答。
“罢了,”宋雾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你既不想留,我自然也留不住你,只是我要提醒你,周鸢鸢、周家绝不是好对付的,就凭你现在手里的这点东西你最好别抱什么念头。”
宋雾将桌上的银票推回去,继续道:“不如我们合作,我给你资源,你帮我赚钱,以后不管是人脉还是钱财,咱们俩都平分,如何?”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只有当你有钱又有权的时候,才是报仇的时候,”宋雾盯着钱多多的眼睛,目光灼灼,直直烫进人的心底。
她没有步步紧逼,收回视线,拿起桌上的茶杯轻抿道:“你不用现在就给我答案,回去好好想想,若决定了便可直接动身去宜州,那里自会有人接应你。”
“当然——”宋雾放下手中的茶,语气平静,“你若要一意孤行,我也不拦你,我只当不认识你。”
钱多多站在那里,身形消瘦,一身的孤毅,抬眸看向宋雾时偏执且深沉。
“你多保重。”钱多多丢下这没头没脑的一句,抓起桌上的银票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