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女子眉眼如画,姿态雍容,只是眼神不似十二三岁少女般纯真,而是历经沧桑后的沉寂。
青梅和青兰对视一眼,默契眼神交流。
青兰:“小姐怎么了,怪怪的?”
青梅:“我不知道啊,昨夜就很奇怪,今日一大早就起来了,像是要等着谁来一样。”
两人摇摇头,垂下眼眸。
沈听竹捻起一张口脂,正欲往唇上抹,门外传来一道男声,“大小姐,沈夫人请您去东苑一趟。”
沈听竹动作不停,在唇上来回抿着,唇色很快变得殷红,衬得女子容颜更为娇艳。
赵管家等在屋外,见屋内女子迟迟不肯做答,又耐心重复一遍:“大小姐,沈夫人请您去东苑一趟。”
沈听竹放下口脂,道:“走,青梅,去看戏。”
青兰也跟着要走,沈听竹冲她摇头,“青兰,你留在这里,或许有些宵小会来呢。”
青梅青兰不解,但仍照命。
小姐这样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
还没走进东苑,便听见欢声笑语从院里传来。
一家三口,阖家团圆,多么幸福惬意,好像只有她是多余的。
沈听竹眼里讽刺意味十足,换作以前的她,只怕是早已委屈落泪,掩面而去。
只可惜,现在她不要脸。
沈听竹端起笑容,踏进院内,“女儿拜见父亲,母亲。”
院内欢笑戛然而止。
沈芙窝在沈父怀里,故作慌张地起身行礼:“啊,拜见姐姐,芙儿跟爹爹聊得开心,一时没看到姐姐呢。”
“姐姐不会怪我吧!”沈芙颇为期待地观察着沈听竹的反应。
沈听竹笑容不改,“怎么会呢,妹妹如此孝顺父亲,姐姐高兴还来不及呢。”
沈芙惊讶之色毫不掩饰,以往沈听竹早已会暗暗抹泪,今日竟如此反常。
苏禾儿笑得端庄大方,朝沈听竹招手,“竹儿,来母亲这里。”
沈听竹低着头,慢慢走过去。
苏禾儿摸着她的手,笑意吟吟,“老爷,咱们的竹儿出落得愈发美丽了。”
沈父冷哼一声,“是和那个女人越来越像了。”
苏禾儿嗔怪地睨了沈父一眼,“老爷,别竹儿面前说这些。”
她柔声细语:“竹儿,母亲今日唤你来,是有一件事要当面问你。”
沈听竹心下冷哼:绕了半天终于说出真实目的了,真会装。
但面上还是天真发问:“什么呀?”
苏禾儿不忍地瞧着沈听竹,对赵管家招手示意。
赵管家朝外面喊道:“抬进来。”
四个伙夫抬着一个木板进来,上面罩着白布,隐约透着人形模样。
沈父道:“禾儿,这是何意?”
今日休沐,苏禾儿一大清晨便派人去请他。他心下疑惑,但还是来了。
苏禾儿抚慰地捏着沈父的手,“老爷请看。”
赵管家揭开白布,布下赫然是一具尸体。
尸体肿胀,浑身青黑,泛着死气。只是脖间插着一把发簪,梨花样式。
沈芙尖叫一声,缩到沈父背后,梨花带雨,“爹爹,芙儿怕。”
沈听竹也缩到苏禾儿身后,“母亲,竹儿怕。”
赵管家拔出那根发簪,置于托盘上,递到沈父跟前,“老爷请看。”
沈父观摩着发簪,不解地望向苏禾儿,“这是何意?”
沈芙惊讶捂嘴,“爹爹,这看着好像是姐姐的发簪!”
苏禾儿阻止道:“芙儿,慎言,这杀人的罪名怎么敢随意攀扯。何况还是你的姐姐。”
她对沈父道:“老爷,今晨有婢女经过西苑池塘时,发现岸边浮起一物件,走近看却发现是一老嬷尸体。妾身管着沈府上下,如此大事,实在不敢隐瞒……”
她犹豫地回头看了沈听竹一眼,少女眉眼低垂,温顺极了,似乎没有异样。
“只是这老嬷尸体发现在西苑,不就是竹儿住的地方吗,兹事体大,所以只能请您来定夺。”
说罢苏禾儿把沈听竹拉到身前,拍着她的手道:“竹儿不怕,你告诉母亲,这根发簪是你的吗?”
沈听竹在众人注视下,抬起头来,认真观察着盘上发簪,“母亲,是我的。”
此话一出,门外守着的奴仆皆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苏禾儿摇摇晃晃,似目眩神晕:“真是你的,你告诉母亲,这件事不是你做的……”
沈芙强压喜悦,却还是装作不可置信,煽风点火:“天哪,姐姐,还真的是你的,你真的杀了这老嬷。”
沈父怒不可遏,狠狠抽了沈听竹一耳光,“混账,竟敢行凶杀人。”
沈听竹跌到地上,右脸很快红肿起来,她隐住面容,“父亲,若女儿说不是我杀的,您信吗?”
沈父猛拍桌子,怒喝道:“人证物证俱在,还敢狡辩,孽女!!!果然跟你母亲一样,都是个下贱货色。”
沈听竹手寸寸捏紧,指节发白,自嘲一笑。
她还在期待什么,她早该知道,沈府里没有人会真心待她。
父慈母爱,姐妹情深,不过是痴人说梦。
既是如此,那她也不再认这个父亲!
沈听竹擦干那滴欲坠不坠的眼泪,从地上爬起。
她从盘里拿起那根发簪,透过沈父望向后面的沈芙:“父亲,女儿话还没说完,这根发簪曾经是我的,只不过之前芙儿妹妹想要,我便给了她。”
“所以,现在这根发簪的主人,是芙儿妹妹。”
众人头又齐齐转向沈芙,门外守着的奴仆嘴张的浑圆。
今天吃到了大瓜!!!
不会明日就被灭口了吧!!!
大家默契埋头。
沈芙原想火上浇油,却没想到火烧到自己身上来了。
她惊慌辩解:“爹爹,不是我啊,我没做过这件事!”
沈听竹垂眸,眼神讽刺。
哼,当然不是你,因为是我杀的。
苏禾儿忙拉着沈芙跪在沈父面前,眼泪夺目而出:“老爷,芙儿生性胆小,不可能做这种事啊,这其中一定有误会啊!”
沈听竹着看着苏禾儿炉火纯青的演技,也立马哭着跪在沈父面前:“父亲,你知道,女儿从小就没了娘,一直把芙儿妹妹当做亲妹妹对待,只要她想要,女儿二话不说就送她。”
“这些年,女儿送了不少给妹妹,或许是送得太多,妹妹不记得了吧!”
沈芙一看局势不对,争吵道:“你胡说,我只拿过你一箱,里面没有这个发簪。”
苏禾儿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沈芙一眼。
蠢货,被人一激,什么都招了。
苏禾儿抱着沈父的大腿,哭天抢地:“老爷,芙儿年幼,只是想与长姐亲近,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啊,您要明察啊!”
沈听竹也抱着沈父的大腿,哭得厉害:“父亲,女儿真的没有杀那老奴啊……女儿只是想着妹妹喜欢那些首饰,便全送给了她啊!”
沈父被这一左一右的哭声吵得心烦,大声呵斥:“好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尚书府面子都被你们丢光了!”
苏禾儿,沈芙和沈听竹立马止住眼泪。
沈父道:“芙儿,把首饰全部还给你姐姐。”
沈芙还想争辩,苏禾儿掐住她胳膊,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