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意中发现,很多村民家房屋的泥巴外墙上,都是用水泥灰糊过的,看那成色,应该是不久前才糊上去的。
方润对着方友天,朝那边墙上一抬下巴,示意方友天看看。
这一看,把方友天气得,眼睛鼻孔嘴巴,都同时张大了。
“太过分了,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难怪说没有了,我找他们去。”
方润也生气,要不是自己对这一大队熟悉,还记得以前的样子,可能还发现不了这个问题。
三大队因为不能蓄水,不能引水,树都快干死了,他们居然还有多余的材料,糊到墙上去。
今天,必定要去找他们,好好要个说法。三队虽然偏僻人少。但是,不代表队里的人都是没骨气的。
两人打定了主意,抬脚,大步朝着公社大院去了。
走出没多远,方润突然停下。
“不行,二叔,咱们得想个好一点的法子,这样横冲直撞的去找人理论,除了得罪人,没有任何好处。”
“咱们这样……。”方润凑近,小声的说了起来。
办公室里。
方友天在办公桌前点头哈腰的说着话,方润背对着门口,站在一旁听他们说话。
这间办公室,是方友天常来的地方,因为他的上司领导,都在这间办公室里。
“刘支书,你看我,我都来几趟了,您行行好,就帮帮我们吧!为了响应号召,今年粮食都不种了,全都改种果树了。可是,这树才种下去几个月呀?眼看就要干死了,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
“水池的款项给我们停了,我们认了。但没有水池,水总要浇的吧?我们想着,先修个水渠出来也行,水渠又用不了多少材料,人工还是咱们自己解决!”
“那个,您帮我想想办法,给咱弄点固渠的材料,成不?”
方友天胆小的说着,还带有一丝卑微,可怜。
“友天儿啊!我已经说过多少次的话了,怎么还在说呢?我要是有办法,早就给你弄来了。也不至于让你一趟一趟的跑了嘛!”
“还有,那水池也可不是我给你们停了的啊!是你们自己进度慢,递交指标的时候就慢了,这工期也慢,这可怪不了别人的。”
方友天听着,想骂人的心都有了,可他要忍,不能冲动。
“是是是,我知道,我们太慢了,不能怪别人。那您看能不能,去沙扬和水泥厂那边替我们做个担保,给咱们赊点材料出来也行。我这小小的队长,面子没您的大呀!”方友天强忍着心中的愤怒,一个劲给姓刘的村长戴着高帽子。
村支书却听得头皮发麻,“啥,做担保,友天儿,你想啥呢?晒糊涂了吧?我可没那本事。”
“这所有的材料都是从县政府一级一级往下发的,每个村数量都是计划好的,你们差几个水池来着?”一边问,一边看向方友天。
“三个。”
方友天在心里暗自骂道,都说多少遍了,三个大水池,三个大水池,还记不住。
“对,三个。
第一批材料和款项已经用完了,谁让你们进度慢,赶不上呢。我们是哪里需要就往哪里发下去,发完为止。”
“你们那三个水池剩下的材料和款项,等第二批发下来,我立马就派人通知你,大热的天,就别这样来回的跑了,你这跑一趟,半天功夫就没了。”
方润在一旁,听着这些话,都已经被气笑好几回了。
该她上扬了……!
“呜啊!呜啊!救命呀!领导们,救救我们吧,我们三大队的人,没活路了,粮食今年是一颗都没种啊!,树也要干死了,接下来就要死人了。”
方润已经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声泪俱下了。那样子,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哭着哭着,掏出裤兜里的馒头,哦不!手绢,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擦起来。
方友天一看方润这个样子,赶紧上前劝慰。
“丫头,你别这样,这些都是领导,有啥话,好好跟他们说,他们都是能帮咱解决的啊!你别哭了。”方友天一边安慰侄女,一边狠狠地吸了两下鼻子。
“叔,你们不一样,家里人多,干活儿也轻松,就算你们不怕累,天天挑水,也能勉强养着地里的树,可我家的人就只能等死啦!呜呜呜……!”
“家里人病的病,残的残,小的小,就我一个小姑娘,没有水渠怎么办嘛!”
方润说着,突然一个旋转,跪爬到刘支书跟前。
“领导啊,方叔说您是好人,您帮帮我家吧,没有水渠,您去帮我家帮我们干活儿也行啊!我家人实在是太少了。苦啊!”
“方友天,这是谁,快拉走,快拉走!”刘支书被方润的操作,弄得冷汗都出来了。
方友天也没闲着,蹲在方润身后,一直不停的拖拽方润,可方润明显是已经豁出去了,不要命的。哪里拖得动啊!
“领导啊,您就真的不管我们的死活了吗?”
方润已经哭的泪流满面了,头发凌乱,衣服裤子全是灰。
“哎呀!我的天爷呀!怎么管嘛,材料没有就是没有嘛,怎么就成了不管你们死活了嘛!”说完,刘支书看了看周围的人。
办公室里,其他三个上班的,已经躲到了一边,悄悄的看着眼前的热闹。竟没一个上前阻止方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