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许久，伊舞清了清嗓子，听上去有种公事公办的冷硬态度。
“鉴于，我没有窥见任何的路径，所以，我只能够以老师的笔记作为某些评定的准则，在这里，我先稍稍的提一下老师的记载吧。”伊舞说道：“当然…之前也说过了，老师也不能保证是正确的，但我觉得，我们现在也没有什么更合适的参考，所以……”
“嗯。”莉丝点点头：“我也想知道，父亲的研究到了哪一步。他以前老是嫌我在魔法的道路上没有天赋，关于这些东西总是只浅显的提过几句罢了。”
伊舞听闻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又反应过来，说道：“莉丝的确对魔法不怎么上心呢。”
“的确是这样啊。”莉丝笑着回答道：“我只是觉得，反正我学了又没有什么用处，魔法也没法治好我的眼睛啊。”
至于其他的，在莉丝完全不愿意离开这栋房子的前提下，就算学会了世间所有的魔法又能怎样呢？终究也还是孤芳自赏罢了。
“也不能这么说。”
在进入这个话题之后，伊舞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情绪也仿佛变得无比冷静，如同一个身经百战，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会惊讶的学者。
“魔法，本质上只是一种实现愿望的技术，以前我们大部分时候会选择制造工具，因为魔法并不是那么容易实现的事情，不过说到底魔法和那些工具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只要掌握了技术，就能够掌握魔法，就像掌握了制造的技术，即可以尝试制造工具。”
“所以，现在的确不能做到治好你的眼睛，但这只是因为现阶段的技术达不到要求罢了，伴随着技术的进步，总有一天能够出现可以治好你的眼睛的魔法。”
“听你这么说，那我还真该好好的钻研一下魔法了。”莉丝笑着回答道：“不过我果然还是对魔法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啊，还是只能够拜托你呢。”
“我当然……”
伊舞点点头，又一次主动的握紧了莉丝的手：“我当然会的，我也只有这点天分了吧……可惜，没法见证你和老师的道路。”
“伊舞你会成为见证者。”
“见证者和我所希望的见证可完全不一样。”伊舞下意识的捏住了莉丝的手，仿佛只要稍一松懈，这个水一般的女孩子就会真的像水一样的从自己的手中溜走。
“不要【殉道】好吗？不要像老师那样离我而去。”伊舞有些紧张，反复揉搓着被她紧握着的，莉丝的小巧的手。
沉默了一会儿，莉丝回答道：“我答应你，不到万不得已，我绝对不会离开你。”
“不要万不得已……可以吗？”伊舞低声说道，像是某个贪得无厌的赌徒，又仿佛是一只蛰伏于深渊的恶魔在进行劝诱。
这个蛰伏于深渊的怪物，隐藏起自己的爪牙，弹奏起七弦琴，对好奇探望的女孩儿发出地狱的靡靡之音，以期令她放松警惕，继而将她整个拉入深渊的怀抱。
“我……我不知道。”
莉丝只觉得伊舞似乎靠的有些过近了，变得有些羞怯。
“总、总之我们先继续吧！”
“好好好，我们继续。”伊舞轻笑道：“虽然我本人的确是没有什么天赋，但是记忆力还是很不错的，老师的笔记里面，只要是我看过的内容，我都能够背下来哦。”
“嗯……”
“唔，我想想看，对了，是关于路径的问题。”伊舞说道：“根据老师的笔记，就像莉丝看到的那样，路径总共有五条，不过既然如此，到底是只有五条呢，还是其实你们看到的五条是完全不同的也说不清楚，当然我个人是比较倾向于是一共只有五条的。”
莉丝静静的听着，并没有出言打断，这对她来说也可以说是全新的内容，因为她自己的确对于魔法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以至于直到现在，除了心中的那一点感觉之外，其它的都有些稀里糊涂的。
“根据老师的研究笔记，他似乎认为，这五条路径每一条都代表了一道这个世界上的伟力，一种超越了魔法的魔法，而当这五种力量如同路径所描绘的那样通往一个终点——或者说融合在一起之后，就能够抵达这个世界的终点，唔，老师的原文写的似乎是成为神，不过被他划掉了。”
伊舞说道，赫拉姆的笔记偶尔会出现删改的情况，不过赫拉姆的习惯是只在文字当中划一道线条表示删改，所以可以很轻松的看出原本写的是什么内容。
“至于这五种力量，老师的记载是。”
“第一条路径为空间，其代表世界的容器，也就是我们所身处的世界本身。”
“第二条路径为引力，其代表世界的支点，也就是我们所能够锚定的现实。”
“第三条路径为精神，其代表世界的意志，也就是生命的灵魂。”伊舞回忆着内容：“其中这一条还专门写道，若神明真实存在，祂的降临方式也只能是精神。老师认为神的实体是无法在现世出现的，若神要出现，也只可能以精神的方式出现——即，神的精神、神的思想。”
“第四条路径为生命，其代表世界的答案，同时也是生命的答案，当然，它包括了死亡。”
“最后一条路径为虚妄，其代表世界的创造，创造神迹，毁灭现实，残忍与仁慈的统一，同时也是智慧的所在。”
“成为……神。”
莉丝轻声念道：“伊舞认为，神，究竟是什么呢？既然这五条路径最终汇聚到一起，是否是在说，只有同时掌握了这五种力量才能够成为神？可是，我当时看到那些路径的时候，能够明确的感觉到，我只能够进入其中的一条，也就是说，即便我成功的走完了一整条路径，最终也？不，我的意思是，我们，究竟会怎么样呢？”
“或许……我不知道。”伊舞险些说出赫拉姆的事情来，她想，赫拉姆现在应该正在研究这个事情吧？
“教会说，世界由神所创造，谓宇宙间只有一个长住不变，自有永有，绝对永恒的“本质”或有限之物，万殊变迁，其本身并无真正的存在。”
莉丝接口道。
“就连创造世界，都需要依托于一位巨人是吧？”伊舞笑着说：“创世纪嘛，我也挺喜欢的。”
“不过，你之前也提到，父亲的笔记中说神的实体是无法在现世出现的，若神要出现，也只可能以精神的方式出现。”
“第三条路径……”
伊舞摇了摇头：“虽然说是老师，不过也搞不准有受到教会的影响呢。毕竟在最初的时候，只有教会才掌握了魔法。”
那是很早以前的事情，教会因为垄断了魔法的技术，以此来凌驾于王权之上，自诩为神之代言人，神之代行者。
当然那都是过去式了，不过身为一名魔法研究者，伊舞认为赫拉姆应该也会和其它的魔法师那样，善于从历史中寻找某些被掩藏起来的真相。
“这么说……难不成教会的教义都是真的？”莉丝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她可以说是无条件信任赫拉姆的那个人。
“这种事谁说得准呢，不过是先有宗教再有教义，传说什么的，说不定也只是现编的故事，毕竟，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能够施展魔法什么的，在我看来或许还是有些太过天方夜谭。当然，也有可能是技术不成熟呢。”
说到最后，伊舞又开始开起玩笑来：“不过，你说，如果神话都是真的，为什么我们的魔法水平反而还倒退了呢？人的历史是不断发展进步的，至少从生活环境和生活质量来看是这样的，其它各方面的技术不说进步，至少也不会是退步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