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们说你被人骗去了缅国，这是真的吗？”

    那年暑假结束文蛰本应该回学校继续上高三，结果没人能够联系上文蛰，文明远报了警，经过一番调查才知道文蛰被人骗去了缅国。

    云省边境以南，缅国北部与东南亚另外两个国家相邻的那片区域是国际上出了名的混乱之地，之前村里人都说文蛰死在了缅国，文蛰回来之后又兴起了另一种说法，说是文蛰被国外的富婆们包养了十年，直到那些富婆玩腻了才把文蛰放了回来。

    作为土生土长的永田村人，文茹自始至终都不相信那些有关文蛰的流言蜚语，小时候文茹想不通村里人为什么一直针对文蛰，某些人想方设法要把文蛰赶出村子，长大后文茹才知道有一种病叫做红眼病，得了这种病的人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

    文蛰告诉文茹，当年他一时兴起决定去外地打暑假工，经同班同学的介绍认识了那位同学的表哥，同学的表哥利用文蛰对他表弟的信任，骗文蛰去了云省边境，没有防备之心的文蛰傻傻跟着对方越过边境线进入了缅国。缅国境内有一个工业园，里面有很多像文蛰一样受骗的人，文蛰得知自己上当，当天晚上放倒四个看门的守卫，逃离了那个工业园。

    骗子团伙的背景不简单，竟然派了一支配备了军犬的部队捉拿文蛰，文蛰在逃跑途中跳入伊江，这才摆脱了追兵。文蛰顺流而下沿着河岸一路逃窜，逃跑途中不幸又遇到了另一伙武装人员，文蛰被那伙人抓到一个不知名的村庄种地，既种瓜果也种罂粟，几年后文蛰逃离了那个村庄，独自一人在深山老林躲了两年，最后几经周转，终于逃回云省返回了老家。

    文蛰在派出所备案时用的就是这套说辞，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他断定执法人员不会跨国去验证真伪，像文蛰这号小人物还没有那个资格。

    文蛰打听了当年那位同班同学的消息，将文蛰介绍给骗子的人已经顺利考上重点大学参加了工作。这人当年和文蛰的关系很好，高一的时候文蛰还带他来过自家果园，事后那位同学没有联系过文明远，文蛰失踪之后警察有找过他问话，此人并没有告知警察是他在文蛰和骗子之间搭的线。

    北风骤起，天气开始转凉，文茹问文蛰：“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文远爷爷的骨灰怎么安置？”

    “我会接手爷爷留下的果园，明天就去一趟沪市，把他老人家的骨灰送去我爸安葬的那个墓地。”

    文蛰愿意接管果园，文茹很高兴，这对当地来说是一件好事，果园距离欧家村不远，以后可以经常见到文蛰。

    高铁列车停靠站台，车门打开，下车的旅客们一个个缩紧脖子，站台空旷北风凛冽，车厢里面和外面的温差太大，即使穿了厚厚的衣服也不好受。

    文蛰买了一张二等座车票，他抱着裹严实的骨灰盒排队等待上车，上下车的乘客都用异样的眼神打量文蛰，小伙子长得倒是不错，这种大冷天竟然还穿着一身夏装。这次事发突然，文蛰从粤省回来的时候只带了身份证银行卡和两套换洗的夏装，虽然这种程度的低温对文蛰来说问题不大，为了避免太过显眼，文蛰决定抵达沪市后第一时间去买套冬装。

    挤上车还没来得及找到自己的座位，文蛰兜里的手机铃声响起，这是深城那个电子厂流水线线长打过来的电话。

    女人的声音很温柔：“喂，文蛰，家里的事情处理完了吗？你这是第三天没来上班，如果今天还打旷工的话，你就自离了。如果有回来的想法，我现在可以给你改成丧假，时间不够的话还可以再批几天事假。”

    “不用了，线长，昨天我就说了，我接手了家里的果园，不会再回去打螺丝。”

    “哦，我知道了。什么时候果子熟了，通知我一声，我买点水果尝尝。”

    “好的，线长，我先挂电话了，这边还有点事。”

    通话中断，女线长一阵惋惜，文蛰不但是整条流水线打螺丝手速最快的员工，同时也是整个电子厂长相最帅气的男人，这种人才没能留住实在是太可惜了。

    文蛰找到自己的座位，一位穿着白色羽绒服的美女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玩手机。

    文蛰以为自己记错了，打开购票软件再次确认了座位号，没错，就是这个座位。

    “美女你好，你现在坐的是自己的座位吗？”

    李雨竹给闺蜜刚发的朋友圈点了个赞，她抬头望向文蛰，随即眼神一亮：“哦，不好意思，中间这个才是我的座位。”

    李雨竹伸手碰了碰坐在中间位置的李雨晴：“李雨晴，你坐过去一点。”

    李雨晴戴着蓝牙耳机抱着个平板电脑正在看宫廷剧，自己的座位已经坐热乎李雨晴不想挪动，她点击屏幕暂停电影，一脸不情愿：“姐，你的座位挨着过道，中间是我的座位！”

    李雨竹听到李雨晴这话血压飙升，白皙的额头几乎冒出青筋，好你个李雨晴，竟然在这种关键时刻跟我唱反调，枉我刚才还跟老妈说你很乖来着，以前真是白疼你了。能不能有点眼力见，你姐我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看得上眼的男人，让你换个位置怎么地，一个破座位能有你姐夫重要吗？什么你的我的，票都是我买的，你姐我想坐哪就坐哪。

    李雨竹犀利的眼神锁定自家妹妹的瞳孔，脸上却是洋溢着甜美的笑容。

    四目相对，被“和善”的微笑盯了几秒钟，李雨晴如坐针毡迅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并没有坐在原本属于李雨竹的座位上，对面三个座位是空的，李雨竹选择了靠窗户的位置，和文蛰面对面坐着。

    李雨竹把座位让给文蛰，然后以优雅的坐姿占据了属于李雨晴的座位，这次李雨晴很不上道，李雨竹只能给个一星差评，世上唯有乖乖听话的妹妹才是好妹妹。

    坐到文蛰对面的李雨晴愤愤不平，她将平板背面朝向李雨竹，在李雨竹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切换到聊天软件，点击一个备注为母后的联系人，发了一条文字信息。

    李雨晴：妈，姐她欺负人，她抢了我的座位（表情图标哭泣）

    晴妈没有立刻回复，李雨晴切换到播放软件，把电影调到静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看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