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瀚面红耳赤,也是一脸的愕然,他都作好了被老祖抽屁股的心理准备了,怎的今天不抽?
其实说起来,咱们这位老祖啥都好,就是脾气太火爆,太喜欢抽人了。
而且不分身份地位,不分男女老幼,只要火气上来,统统都抽。
像钟瀚这般已经坐到宗主之位上了,年纪几百岁了,照抽不误。
唉,当然咯,几百岁的年龄在老祖面前,就是个小屁孩。
钟瀚颤巍巍直起身来,一脸懊丧地说道:“晚辈办事不力,犯下大错,请老祖责罚。”
这次的过错的确不小,逃散数千幽鬼,世间必生劫难。
而钟氏专司幽鬼,老祖又是阴司判官,出了这等差错,恐怕少不了被阎王责罚。
所以,让老祖抽两尺子解解气吧。
然而钟馗老祖没搭理钟瀚,而是坐了下来,沉思不语。
骨槌断裂,幽鬼逃散,这真的是偶然吗?
忽而之间,他想起了一件往事……
时光回溯到数年前,某一日阎王爷拉着他在地仙池吃花酒,还叫了几个姿色绝佳的女鬼艳舞助兴。
酒过三巡,阎王有些醉了,向他诉苦抱怨:“老钟啊,人间数百年承平,人是活的越来越久,鬼是越来越少,你有没有觉着,咱们这阴司地府有点空荡荡的。”
钟馗自己也有些醉意,抱着一名女鬼正在揉搓,嘴里嘟囔道:“那不是好事吗,地府空一点,咱们的差事也少一点,乐得逍遥嘛。”
“唉,我也是这么想的,可上面不认同啊。”阎王爷眯着眼哼唧。
“上面?”钟馗停下手中动作,心里生出几分疑惑。
阎王口中的“上面”当然是指天庭。
但是阴司鬼事是地府专管的差事,跟他妈的上面有毛球关系啊!
再说了,鬼少了,正说明黎民日子过的好,没有战争杀伐,没有饥荒瘟疫,没有天灾人祸,没有妖魔横行,人间太平盛世。
众生读书经商,游山玩水,淫湿作乐,探洞潜水,这不挺好的嘛,为何天庭反倒不认同了呢?
于是钟馗问道:“王爷,咱们执法严明,判案公道,该下狱的下狱,该往生的往生。
妖魔鬼怪循规蹈矩,魑魅魍魉安守本分,将阴司地府治理的井井有条,既有功劳又有苦劳,就这样上面还不高兴?”
阎王爷无奈叹息,话匣子打开,开始唠叨:“唉,老钟哦,你肤浅啊!不怪你,原本我也是这般认为。
但是你想啊,人间太平了,众生安乐了,都去吃喝玩乐、游山玩水、吟诗作对了,谁他妈还拜神仙,谁他妈还供香火?
不遭灾、不受难、不发瘟、不死人,谁还能想起神仙好呢?
所以上面不乐意了,觉得咱们地府有点空,人死的太少了……呼……呼……”
说着说着,阎王爷居然靠在太师椅上打起了呼噜。
钟馗不知道阎王爷是真醉假醉,总之,这顿花酒吃的他五味杂陈。
以他对阎王爷的了解,能讲出这番话来,必有深意,又或者是在提醒他当心。
嘶!当心?当心什么?
钟馗当即右手一挥,衍阴尺飞出,一道银光上下飞舞,交错纵横。
片刻后,半空中隐约显出了一幅卦象,但实在是太模糊了,根本看不清。
钟瀚跪在一边,怔怔地看着,不明白老祖这是何意?
但是他知道老祖手中的这把衍阴尺,可不仅仅是用来抽屁股的。
这把尺是用阴司下辖冥海极渊之地,所产的镇阴银石炼制而成。
因为浸润极阴亿万年,可衍算阴气厄运,说的直白一点,就是不能测福,专门卜凶!
此时衍阴尺算出了卦象 ,所谓卦成必凶,只是,为何看不清呢?
钟馗老祖似乎看穿了钟瀚的心思,说道:“有人掩盖了天机,大道不显,前途未明,然而,人间有难,必生灾兵!”
稍作停顿,老祖唤道:“钟瀚。”
“晚辈在。”
老祖说道:“骨槌之事我自会想办法解决,你回去后需谨言慎行,小心应对。
这一次,恐怕有人想将这天下大乱,人间灾祸的屎盆子扣在咱们钟氏的脑门上,哼!想让我背黑锅,没门儿!”
钟瀚听得瞠目结舌,听老祖的意思,这次钟氏宗门遭此劫难,莫非是有人故意为之?
俗话说: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如此看来,定是哪位大能想拿着钟氏下锅开涮了,唉哟,麻烦事上门咯!
但无论如何,钟氏一族都会坚定地站在老祖身后支持他。
钟氏能有今天的仙门地位、鬼道殊荣,吃的全是老祖留下来的红利。
如果钟馗老祖倒了,那对钟氏而言,就是灭族之灾!
钟瀚当即跪俯在地,坦言以明志:“老祖请放心,晚辈回去后定会慎言笃行,约束族人,不负老祖嘱托。”
钟馗老祖啧了一声,骂道:“没让你个小屁孩去约束,是让你小心应对!
有些杂碎,天生一副贱骨头,你不大耳巴瓜子的抽他,他就蹬鼻子上脸。对付这种欠揍的家伙,你就狠狠地抽,抽到他服为止!”
“是是,晚辈谨遵老祖教诲!”钟瀚头点的像鸡啄米。
老祖挥挥手烦躁地说道:“去吧。”
钟瀚这才恭敬拜别,回到地圣堂时,发现浑身上下汗流浃背,连内衣裤都湿透了。
唉,见一次老祖,比实操十次还要累,心力交瘁哟……
钟小志刚回到脊阳山,诛邪院正召开誓师大会。
掌事钟泰河站在高台之上,神情肃穆。
“各位道友族亲,宗门之难想必大家已经知晓。宗主已经下令,由我诛邪院与护法堂共同执行追捕幽鬼之职。
护法堂高阶修士众多,负责幽鬼聚集的东、南两个方向。而诛邪院多是捉鬼师与炼气修士,故而负责幽鬼相对稀少的西、北两个方向。
幽鬼肆虐,生灵涂炭,此事重大,诸位需竭尽所能,拯救黎民苍生。凡玩忽职守,懈怠慵懒者,定严惩不贷!
好,下面开始分队!”
此次的缉拿小队,基本都是两人一队,或一名修士加一名捉鬼师,或两名捉鬼师。
但到了钟小志,却只有他一人一队,而且钟泰河将他单独派往了西北方的风岩镇。
钟小志不明其意,想着一个人更好,功劳都是自己的,还没人拖后腿,乐得逍遥自在。
等到钟小志领命离开,钟慧问道:“父亲,你不是说找机会将钟小志除掉吗?为何还将他派往人烟稀少的西北风岩镇,那里人都没有多少,如何会有幽鬼?”
钟泰河冷笑道:“你懂什么!此次事态严峻,宗门极为重视。抓不到幽鬼,那就是办事不力!
而且,我听到传闻,风岩镇似乎出现了幽鬼之心。
呵呵,进,便是死路一条。退,则正好拿他个临阵脱逃之责,名正言顺将这个小杂碎给法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