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走过去看了一眼，接着又看着钟嘉一。

    “嘉嘉，这是在箱子下面压着的，文件袋外面还套着塑料膜。”

    舅妈指了指，箱子最下面。应该是怕油或水弄脏，几个塑料袋子套在一起。

    是股份转让协议，爷爷奶奶都签了字，按了指印。

    还有老宅的土地证，房产证。

    还有一张纸条，歪歪扭扭地字。

    《嘉嘉，抽空回来一趟，去公证处公证，去房管局过户。》

    钟嘉一看后一句话话也没说，转身向楼上走去。

    她说不明白此刻的感受，爷爷奶奶能看出来她不是真心的吗？应该能吧，大概是出于亏欠，还是执着的把这些，给了她。

    公司的股份，钟嘉一本来就是大股东。钟林志为了抗衡制约她，费尽心机想尽办法，都要把剩下的股份收入囊中。

    爷爷奶奶这10%，钟林志势必要拿下。急着回乡下表现，借此哄着二老，把这些转给他。

    可他错了，钟嘉一只需要出现一次，装乖卖惨。根本不用她自己提及妈妈温阳，就会有街坊邻居替她开口说话。

    钟林志已然忘记自己对温阳的亏欠，可他的父母，还记得那个善良的儿媳妇。

    现在，这张纸，重达千金，拥有者，是她。

    这扬戏，她赢了。

    舅舅帮她收好，拿着到楼上。

    在门口，轻敲着房门。

    “嘉嘉，没睡的话，来小厅一趟，舅舅跟你聊聊。”

    钟嘉一抹了把脸，打开门走到三楼她和平平玩闹的小厅。

    “这个你先收好，趁早去办。你回去这一趟，没发现钟林志，已经有行动了吗？”

    钟嘉一只点点头，没说话。

    “钟林志不足为惧，是那个吴小优。她不是省心的，所以，为了万一，趁早去办。趁着你爷爷奶奶身体硬朗，找个律师，公证后，这心里才能踏实。至于他们，日后有个万一，把他们接来养老就行，这也算是你身为孙女该尽的孝道。”

    “舅舅，我知道。我只是想我妈，她们今天提到我妈，还都是夸赞的。”

    舅舅听她这样说，有些意外。

    “你妈当年是下嫁，性格好，回去之后也没架子。经常有人来找她帮忙，你外公那点人情，你妈用的最多。

    街坊邻居么，都是很亲的。孩子找工作，来城里看病，遇到点事，都会给你妈打电话。

    钟林志哪管这些啊。

    所以啊，嘉嘉，爷爷奶奶喜欢你的前提，是认可你的妈妈。”

    钟嘉一明白了，好像小时候家里总是会来些陌生人。钟嘉一没见过，妈妈让喊什么，她就喊什么。

    立世之本，为自己考虑是排在首位的。一时心软，只会让人欺负地更惨。

    钟嘉一从来都不是圣人。

    日后真的有了万一，她负责给爷爷奶奶养老就是。

    拿起这个不起眼的档案袋，钟嘉一对着舅舅笑了笑。

    “舅舅，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钟嘉一多聪明通透的一个人，就算暂时被猪油蒙了心，也会及时擦亮双眼。

    她也从来不是一条道走到黑的性格，她要走康庄大道，要站在阳光下，豁达坦荡。

    钟嘉一到房间，给奶奶打了电话。都没等她先开口，电话那端就先叫着她的名字。

    “嘉嘉，明天上班后，你定好时间，回来一趟。”

    “奶奶。”钟嘉一的语气里，有很多亏欠。

    “嘉嘉你放心，爷爷奶奶还没有糊涂到分不清是非。你爸想做什么，你那个后妈母女两个人想做什么，我心里明镜似得。

    这本来就是你的，就算不看温阳的面子，你是我钟家的大孙女，我就不能和让这东西流到别人手里。”

    钟嘉一笑了笑，“奶奶，您还真是厉害。”

    “厉害什么，一只脚踩进棺材里的人了。是非功过还分不清吗？给你的那些，值钱不值钱奶奶不知道。奶奶只知道一点，那是能制衡你爸的东西，是不？”

    钟嘉一嗯了一声，心里泛酸。

    “那嘉嘉，快点回来一趟。你爸那边你不用管，我不说你不说，让他继续念着吧。”

    这口气，这口恶气，一定要亲自当着钟林志的面，狠狠地吐出来。

    钟嘉一还在想着电话挂断前，奶奶说的最后一句话。

    老太太以为电话挂断了。

    “老头子，还是咱们对不起温家，对不起温阳，更对不起嘉嘉。”

    可是，爷爷奶奶啊，这分明是钟林志欠的，是钟林志欠下的债。

    钟嘉一平躺在床上，看着屋顶上方的灯。

    当年她去很远的北方旅游，费了好大力气才背回来的灯。

    上世纪复古的不规则花瓣样式，她当年一眼就看上了。

    飞机托运，也是沟通了好久。用一个大大的箱子装着，里边放了好多层防撞条。

    本来是送给外婆的，没想到老太太还是给她的房间装上了。

    想到外婆，钟嘉一又想那慈爱的老太太。

    钟嘉一拿起外套，敲了敲平平的门。

    “平平，咱们出去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