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紧闭半月,燕兵在寸土间,搜寻刺客身影。
落九带着沈纣躲在落九塔,南音给他的房间。
沈太傅死了,沈纣总说他自己无能,不能将干爹的尸身好好安葬。
落九更觉遗憾,她连沈太傅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时隔那么多年,不知他鬓边,是否已经花白。
坐在床边,落九垂头看着脚尖,沈纣在不远处,抻着头发呆。
或许是想到沈太傅惨死的样子,他嘴角抿成直线。
落九忍了许久,最后还是忍不住低着头问:“沈太傅守了这么多年的秘密,真的就这样消失了?”
那日还没来得及进去,就被沈纣拦下,匆匆带她逃离院子。
她总是侥幸,想着老师会像从前一样,给她留下些什么。
沈纣重复之前的话:“我去时,干爹已经死了。”
“既然如此,等上京解封,我便去把师傅接出来。”
沈纣愣了一下,抽过身看她。
落九无所谓的说:“运气若是好,我这条命可以好好的留到以后;若是运气不好,那便换个身份。”
见沈纣沉着脸,她一笑道:“希望下次见面,你也能认出我。”
下次附身,落九已经想好,最好是能找个姑娘,占着一具男人身体,真的不舒服,洗澡难免会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她内心其实想变回去,想让师傅离开那阴暗的地方,可又会顾忌原主母亲,若是被晏清发现,不知在丝城的他们,会不会受到牵连。
她只希望沈纣,能保护他们,老人家劳碌一辈子,紧着孩子吃穿。
临了,不求过的锦衣玉食,能安稳离开,已是良好。
沈纣默不作声,看她半晌,越发觉得,她变了好多。
甚至怀疑,她并非落九。
“你不像徐落音,反倒像那个丫头。”
落九知道他说的是闵星,说的是他印象中的闵星。
只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她眼睁睁看着她为了复仇,踏上一条艰难的路。
落九只想告诉她——活着就好。
空气沉闷的很,落九走出房间透气,毒师正巧与晏清谈论完,迎面而来。
益城种种恍然而过,落九垂首恭敬,心里想的却是他差点杀了张淋!
毒师神色从容,步履矫健,将晏清甩至身后,朝她而来。
“没想到,你当真活下来了。”他饶有兴致的打量落九,突然问道:“你都活了下来,那满城的百姓......。”
“什么百姓?”落九赶紧转移话题,“托你的福,我可不敢轻易死去。”
晏清冷若冰霜,光站在毒师身后,都令人生畏。
毒师刚准备说话,袖间被人揪住,落九忐忑不安道:“跟我出来。”
说完,她就一溜烟的跑到外面,跑到雪地中,才敢回头看。
等了一会儿,毒师还未出来,落九怕他说些不该说的,折返回去。
她进去时,毒师与晏清相对而坐,谈论兴致颇高。
落九一个健步上去,蹲在桌上旁边,将头嗑在桌上,一脸真诚:“没有别人,只有我跑出来......。”
晏清神色清冷,却也是有些疑惑。
这孩子在说什么?
毒师解释:“我收徒有个测试,只有他做到了。”
晏清“嗯”了一声,随后道:“既然他是你徒弟,以后衣食住行,便由你带着。”
落九迟疑一下道:“我成你徒弟了?”
毒师旁敲侧击的微笑:“难道不是?”
落九:“是,怎么能不是呢。”
落九起身:“我去收拾行囊,马上跟你走。”
人还没转过去,被毒师一把抓回去,他说:“你叫我什么?”
落九无奈重复一次:“师傅!徒弟去收拾行囊,马上就回来。”
毒师满意的点了点头,大手一挥道:“去吧!燕王为我们寻了处好宅子。”
当他说是晏清预备的宅子时,落九就怀疑是太傅府。
他花重力将太傅府翻新,原来是为了这傻人。
端着果盘的手已经发红,毒师还是没有离开的欲望。
落九忍无可忍,将果盘放在桌上,生气道:“吃吃吃!那房里是有毒啊,非要在冰天雪地里吃,这么喜欢看雪,怎么不泡雪里?”
落九双目滚圆,气的“呼哧”往外吐气。
毒师挺身,离开亭子的木椅,耻笑声不断,“急了?要不要泡个雪浴,降降温。”
他奸笑着去拿桌上的水果,目光时不时窥视落九,直到两手一空,满盘的果子,散进雪中不见。
毒师手掌拍击石桌,虽没发出声音,气势依旧被顶的十足。
“逆徒!你敢丢为师的果盘?”
落九手臂交叉在胸前,一副“我就是做了!你要怎样”的架势。
她说:“我承认你这个师傅,不代表你能把我当做玩物。”
端茶倒水......她忍!
调试沐浴水温......她忍!
睡前点香,掖被......她也忍了。
大冬天要果盘,她用冷水清洗,好声好气的给他端过来,他又要求她相伴,寸步不离?
“我相伴个鬼!照你这要求下去,我晚上是不是要给你暖床了?别太会做梦!”
她内心憋着许多话,能把她憋死,憋死也不说。
环起的手臂放下,毒师光是站着,就已经赢了。
她把那些丢掉的果子捡回来,单膝跪地,用手捧在毒师面前。
“师傅,还吃吗?”
毒师低垂着头,见他嘴唇哆嗦,一掌拍掉水果,嫌弃道:“这一口咬下去,再硬的牙齿都得掉两颗。”
没等落九说话,毒师离开木椅,摇摆着松了松骨,声音因为伸懒腰而上扬:“回房!”
终于......。
“备好热水,为师要泡个澡。”毒师声音如魔鬼般,扰的她无法再冷静。
落九:“......。”
落九眼中恨意闪烁,乖顺只会让他更加放肆,这些天玩够了。
她势必要用他千百的毒药,毒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