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总如果接受不了的话，我辞职吧？”江助很直接的说出来了。

    沈渡和江凉川一样昨晚睡得很不好，几乎是睁眼到天亮的，他一晚上都在脑海里无数次回放他在同志酒吧遇见的江凉川，他的眼尾和他蒙着水汽的眼睛，沈渡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一个导演，而演员却是他最不想看见的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为什么两年一点都没有察觉，江助理真的太会演戏了，这是沈总早上顶着青黑的眼圈得出的结论。

    “江助回答我三个问题，辞职的事我们回头再说。”沈渡想给自己个机会，他也想给江凉川一个机会。

    “第一个问题，从一开始和我一起工作就故意隐瞒自己的性向吗？”沈渡看着手里的文件。

    “没有故意隐瞒，也没有必要特意说出来。特别是知道您恐同之后，说出来只会让您难接受。我也会丢了工作。”江助言辞恳切。

    “第二个问题，这两年有没有对我动过心思？”沈渡终于抬头眼神直视着江凉川。

    江凉川脑子飞快的运转，说没有仿佛是侮辱了沈总作为男人的魅力，沈总一定不高兴，说有，沈总一定觉得这两年天天一双花痴眼色迷迷的藏在背后，应该更会不寒而栗。

    “沈总确实属于男人中的极品，非常有个人魅力，但是您确实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江凉川终于组织好了密不透风的完美回答。

    沈渡一瞬间的心情是满意又透着一点失望，失望什么呢，也许他现在还不太能想清楚。

    “你喜欢什么样的类型？”沈渡随着江凉川的思路继续问。

    “这是第三个问题吗？”江凉川故意这么问，是因为他心里能猜到这绝对不是沈渡最想知道的问题，还有，他并不想回答自己喜欢的类型，因为他喜欢那种身材健硕，肌肉型男，可是他说不出口。

    “不是”沈渡到目前为止都没有碰过江凉川带进来的咖啡，原本还冒着热气的咖啡已经慢慢变凉了，沈渡再次把目光放回到文件上问道“你是.......”沈渡的脸都要憋红了。

    江助毫不犹豫的开口道：“我是被动的。”

    沈总的眼神肉眼可见的暗了下去，可是他确实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说谎。他明白沈渡是怎么想的，固有的直男思维，如果江凉川说他是主导者，那么沈渡会很自然的把他归为男性角色，会把他看作和自己是一个性别的，可能会说服自己去克服对他的偏见，但是如果江凉川是被动者，那么在沈渡看来，他就和那些扭捏作态的娘娘腔是一路的，这真是某些直男对他们这个群体的最大误解，这只能说明个人喜好，可是很多直男把它作为你是更具男性特征还是女性特征的判定标准，这让江凉川非常反感和无奈。

    江凉川知道自己没有抓住最后的机会。

    “沈总，我是不是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江助注意到沈总的手微微颤了一下。

    “你去跟老刘说一声，让他尽快面试一下新助理，等交接完了，你就可以走了，这个月的工资不会差你的，我会再多补偿你两个月的工资。”沈渡后来再没有抬起头，可是他怕被察觉似的微微偏头看了一眼江凉川的腿，西裤笔直，一丝不苟。

    江凉川上前把已经凉了的咖啡端了过来：“谢谢沈总，我一会就去找刘总，咖啡我端出去吧，一会让小杜再给您送一杯新的。”

    江凉川出去带上门的那一刻，沈渡感受到了久违的压抑，他把刚才一直拿在手里装样子的文件往桌子上一扔，整个身子重重的靠在真皮的老板椅的靠背上，半天没慌过神来。他对江凉川是依赖的，他平时不表现出来，可是这种依赖已经刻在了两年的每分每秒里，江凉川每天会准时出现在他的公寓里给他送早餐，接他上班，有时候头一天喝的多了，江助第二天早上一定会带来他最爱吃的小米红枣粥，后来他才知道那是江助亲手做的，因为有一次沈渡说买的甜味特别重，

    沈渡不喜欢吃猪肉，却唯独喜欢吃红烧肉，特别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吃几口红烧肉能让他的坏心情好一半，江助也在次之后又学会了家常红烧肉的做法，沈渡在车上不爱说话，除非特别紧急的事，否者不要在车上跟他交流。沈渡不吃香菜，芹菜，韭菜，不能吃辣，江助每次订餐都再三嘱咐不要放这些，送来的饭食都会提前检查，有饭店失误了放了不该放的，江助会挑出来处理掉。

    沈渡坐在那里回想，原来江助是这世界上除了自己之外最了解自己的人，或者他比自己都更要了解自己。江助最近的这个项目也做的非常出色，他不止是一个好的私人助理，沈渡正在培养他作为下一个合格的项目经理，江助也在最近展示了他作项目方面的天赋，原本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积极向上。

    可是这一切都从昨天夜里酒吧的那一眼戛然而止。就像两个谈了两年恋爱的情侣，一直柔情蜜意，风雨兼程，然而突然有一天某一方无意间把自己的爱人背叛了自己。沈渡现在的心情真的就是如出一辙，像个怨夫一样的在心里嘶吼“江凉川，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两个人在无比别扭的情况下一起工作了两天，今天照例是沈渡回老宅子的日子，沈渡六年前就搬出来自己住了，但是 每个周末只要有时间都会回家陪他爸还有后妈一起吃饭。而且每次江凉川必定要全程陪同，沈渡跟他爸沈青舟关系一般，倒不是因为父母离婚，只是因为沈青舟年轻时候一直工作忙，不太能顾得过来沈渡，导致长大后沈渡跟他爸也一直没什么话，每次回家沈父也照例像其他关心自己子女的父母一样要问问工作，问问个人问题。沈渡不爱搭话，于是带着江凉川就为了能给自己找张会说话的嘴，不至于让气氛太紧张。

    时间指到了傍晚七点半，江助开车带着沈渡已经开上了郊区的别墅，别墅区的大铁门在看到沈渡拉下车窗后缓缓打开，进去是大片的草坪和假山，彰显着主人是多么富贵奢华。

    车开进了主建筑区，纯中世纪欧洲建筑风格，管家过来把车开去了车库，沈渡后面跟着江凉川走进了别墅的客厅。

    这段饭跟往常一样，沈青州坐在长桌的主位，沈渡和沈青舟的现任妻子柳眉坐在两侧副位，江凉川挨着沈渡，柳眉的旁边坐着她和江青舟的二十岁的女儿沈仪文。

    一顿饭吃下来并无特别，只是照例再问道沈渡最近有没有认识什么女孩子的时候，沈青舟不住的往江凉川身上瞥，按照往常，沈渡说个“没有”，江助在旁边搭腔说“沈总最近有点忙”这个事就算心照不宣的过去了，沈父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气，问也问不出个什么，可是今天沈渡并没有察觉，但是细心的江助意识到，今天除了他俩以外，其他三个人都像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似的互相交换眼神，而且这个风声似乎跟江凉川有关。

    江助的第六感准的可怕，饭后江助理被叫到了沈青舟的书房，沈渡被同父异母但关系还挺亲密的妹妹拽进了沈渡的房间。两边的谈话同时开始。

    柳眉一个人坐在客厅的真皮大沙发上看电视，不时用关切的眼神瞥一瞥两边，柳眉嫁过来二十年了，她是看着沈渡长大的，也是真的把他当儿子的。

    “江助理，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跟沈渡谈恋爱呢？”

    “哥，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跟江助理谈恋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