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铺着地毯,他跪着挪动膝盖一点点的蹭过去,就在他即将低下头时,身后楼梯上传来物体滚落的声音。
麦肯这个五十多岁的美国老头,今天是第一次见江凉川,以前江凉川也经常受伤,特别是他双向情感障碍发作时,经常会自残,那时候都是找家庭医生来处理伤口的,可是今天江凉川病的很特别。
江凉川坐在二楼的床上,后脑肿了块硬块,是昨天从二楼楼梯摔下来后留下的,之后他便昏迷了,沈宴安排琼斯把沈渡关在别墅的杂物房里,便开车送江凉川来了医院,昨晚沈宴陪昏迷的江凉川在医院呆了一夜,夜里他一眼都没合,恍惚中看见江凉川醒过来几次,直勾勾的看着他不说话,早上脑部片子出来后,医生说只有轻微脑震荡,没有瘀血,肿块是软组织挫伤,让第二天出院。
可是早上江凉川跟他说的第一话是:“哥,我们怎么在美国?”
江凉川失去了部分记忆,他的记忆停留在二十三岁,那时他刚毕业一年,和沈宴住在出租屋里。
海市蜃楼般的美景恍惚间变为眼前实物,曾经无尽的伤痛在时钟滴答中瞬间消失不见,潮水声呼啸着涌上又落下,没有人知道此刻大海的心声,只有海鸥鸣叫着诉说着经久不衰的故事。
也许是沈宴每夜虔诚的祷告,他的小川回来了,他的记忆停留在他们最幸福的那一年。
沈宴骗江凉川说他最近生了一扬大病,导致暂时脑子不太清楚,他们一直都住在美国,只是他忘记了。
安抚好江凉川,沈宴把麦肯叫到门外。
麦肯是之前是一家公立医院的医生,专门从事人工授精方面的研究,之后辞职开了自己的研究所,继续从事本专业,只不过他现在的研究方向偏向于男性人造子宫及分娩,同时麦肯对脑部构造也有极大的兴趣。
“他怎么了,只是单纯的失忆还是有更严重的问题?”沈宴额头的青筋依然绷着,他昨天回头看见江凉川倒在一楼时,整个人都抖得不成样子,他记得他跑过去抱着江凉川时沈渡在旁边如猛兽般推他,仿佛那一刻他就要失去江凉川了,最后还是琼思把沈渡拖走关了起来。
麦肯扶了扶眼睛说:“从片子来看,确实如医院说的,并没有瘀血,但是撞击引起的失忆也是正常的,现在看并没有其他问题。”
沈宴心里有疑虑,组织了一下语言再次问卖肯:“那他有没有可能一切都正常。”
麦肯认识沈宴也有四年的时间了,况且沈宴是他研究所的投资人,说白了就是老板,在几年的接触中,他深知这个东方商人的心机和狡猾程度,他听懂了他的意思。
“在我一个外人看来,他不像装的,这种演技该颁给他十座小金人了。不过科学是没有绝对的,一切都靠时间判断,还有就算是真的不记得,也应该是暂时的,毕竟在医生眼里他身体很正常。”麦肯眼睛后面的眼神透着十足的锐利。
沈宴沉思了一会,曾经动摇过的念头再一次出现,并且从没有如此坚定过:“我们之前说的事可以进行了,我不想再等了。”
麦肯来之前就知道他这一趟一定没那么单纯,他视线向卧室瞥了瞥,又无奈的看看沈宴:“在不征得本人同意的情况下进行,后续的发展我们很难预测。”
“照我说的做就行了,出什么问题我来解决。”沈宴不再执着于用回忆那点微薄的温暖来留住江凉川,如果能有更简单直接的办法,他不介意不择手段。
一天一夜,沈渡的呼叫声没有人理,他不知道江凉川摔成了什么样子,他记得他跑过去时,江凉川已经晕过去了,地上铺着地毯,虽然不厚,但是没有血,是不是说明并不会太严重,但是没有人告诉他。
杂物间的门打开了,光线也亮了起来,沈宴看着坐在地上沈渡,走过去递给他一杯水,透明玻璃杯,沈渡也可以用它砸烂沈宴的头。
沈渡尝试了两次才从冰冷的地上站起来,接过水一饮而尽,他现在除了想见江凉川,最想做的事就是喝水和放水。
“他怎么样了?”沈渡声音略微沙哑,他看出沈宴并不着急的样子,便能猜出江凉川应该没什么大事。
“轻微脑震荡,其他都正常。”沈宴看着他,眼神玩味,甚至有些获胜后的得意,他真想马上就告诉沈渡,江凉川把你忘了,你彻底出局了。
可是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让他知道呢,得让他自己去证实,亲眼见识一下,他以为他们之间多么坚贞不渝的狗屁爱情,在江凉川脑子里已经不存在了,连他这个人都不存在了。
沈渡看着他高高在上的姿态,觉得无比厌恶,可是他想见江凉川,就必须低头:“我能见见他吗?我想......”沈渡语气慢慢放低,等着对方的拒绝。
“可以。”
二楼的卧室门开着,沈渡站在门口望向躺在床上的江凉川,前天在小旅馆里,他昏昏沉沉的睡着了,醒来已经是深夜,下意识伸手摸摸身边的人,却只有微凉的床,江凉川不见了,那枚白金戒指,摆在小旅馆略显肮脏的床头柜上。
他起身在房子里转了一圈,狭小的房间,卫生间都能一眼看清楚,其实在他看见那枚戒指的时候他就明白了,江凉川有一次自以为是的放弃了他。
他打开手机通话记录,和他猜测的一样,他发现昨天晚上有一个和万达的通话,可是那个时间他在洗澡。
“江凉川给你打电话了是吗?”他拨通电话,直奔主题。
万达那边是白天,他刚从会议中抽身,平复了思绪,如实地回答:“是,他昨天用你的手机给我打了电话,问了你的事,我告诉他你正在出售公司股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