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音双手招出残影：

    “小天，有事没？跟我下山。”

    小天一愣，继而狂喜：“下山？真的？”

    听见有机会见人间繁华，他高兴地搓爪子。

    明石紧跟一步：“师姐，我也去。”

    远志没说话，回厨房拿出昨晚连夜炸的丸子。

    “小天跟我去吧，下次换明石。”

    南音站起来，拍拍屁股，去打水洗漱。

    明石眉间带着些戾气，是修炼走火入魔的样儿。

    今天先不带他，省得惹麻烦，晚上回来看看他怎么回事。

    “哼！”

    明石闷哼一声，跺跺脚，回老万房里待着。

    他从昨晚就开始期待下山的事，没想到师姐说话不算话。

    小天抱着远志递过来的食盒，蹦蹦跳跳地跟在南音身后，巴不得立刻出门。

    南音洗漱完，把头发盘在脑后，整个人清清爽爽。

    远志和小天眼睛都移不开。

    从没见过这么精神的师姐，换了个人似的。

    表情明媚，像春日的阳光，落在身上暖暖的。

    小天蹭上来，半蹲着靠在南音身上，变成夹子音：

    “师姐，你是不是好了？再不会晕了吧？”

    昨天南音突然晕倒，师父不在没人知道怎么治疗，他吓坏了。

    后悔没跟师父学学怎么治师姐的病。

    南音生出意识只有十几年，但在小天眼里，他守在师姐身边的时日悠长。

    一百多年了吧。

    远志站在一旁，十根手指绞在一块，嘴巴像打了瓢，说不出话。

    南音摸摸小天的头：“带你下山肯定没问题，走吧！”

    “好咧！”

    举着食盒，小天的两条长腿迈着小碎步，踩着南音的影子下山。

    远志跟到院门口，目送南音远去，不停挥手：

    “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

    南音一路走，一路喘。

    身体弱，百步一歇。

    走到半路，指向一根枯树枝。

    “小天，把那根树枝拿过来。”

    “好嘞！”

    小天二话不说，依言而行。

    “把小树枝掰掉，修成个木棍。”

    “好嘞！”

    老万门在秀灵山的半山腰，山下的留水镇处在青水国的南北要道上，往来的客商贩子非常多，很热闹。

    师兄弟三个没下过山，都是在山上远远地瞧。

    小天跟着老万来到这里时，被装在灵兽袋子里，什么都看不见。

    今天下山可忙活坏了。

    走山路，护食盒，削树枝，四下看。

    看不过来，根本看不过来。

    稀奇东西太多，眼睛不够用。

    南音跟着老万下山好几次，轻车熟路到了山下集市。

    找到布铺，向老板赊块旧布；

    再到画摊，向老板借了笔和半张桌子。

    这两个摊位，是老万带她光顾过的地方。

    南音在路上就想好了来这两家借东西。

    润墨提笔，布上唰唰唰写上八个字：神机妙算，指点迷津。

    递给小天，让他绑在树枝削成的棍子上。

    小天星星眼：师姐会写字！原来昨天不是撞上死耗子，是认字看懂了押书！

    绑完招牌，小天一手抱食盒，一手举树枝，站在南音身后，眼睛滴溜溜地到处看。

    画摊老板看看南音的招牌，暗自摇头。

    老万以前也摆过算命摊。

    白发白须，看起来仙风道骨，找他算命的人很多。

    但期待越大，失望就越大。

    时灵时不灵的老万，有人夸他准，对他感恩戴德；

    有人骂他胡说八道，逢人就说他骗钱。

    终于在某一天，一堆人来掀了摊子。

    现在徒弟又跑来摆摊，这是打算故技重施啊。

    看起来未谙世事的一个小姑娘，给人算命。

    谁信？

    南音站在桌前，作出老神在在的样子，坐等生意上门。

    大街上来来往往都是目标客人。

    站了会儿有点累，向画摊老板借来压架子的石头，坐在桌子后面。

    昨天查看老万门的时候，她见桌子底下垫着本玄学书。

    翻开看两眼，就知道这书不简单。

    放在修仙界，称得上高阶秘籍。

    但在老万门，只能垫垫四角不平的桌子。

    当时就想到了赚钱的路子。

    玄青门南音修炼没有进展的那些年，为了炼魂，去学了玄学和丹药，小有成就。

    在没接触过修仙的凡人面前，这两样都属于神迹。

    丹药需要炼丹炉和药材，南音没有灵力没有本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但算命卜卦不一样，低阶相面不需要灵力。

    刚开始会有点难，但打出名声来，后面就好办了。

    太阳升到半空，暖意融融。

    摊前不断有人走过，瞅一眼招牌，再瞅一眼南音，没人光顾。

    小天不知南音的心思，老老实实举着招牌。

    闻到食盒里传来的清香，很想立刻咬上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