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和南溟之间其实并没有签定书面合同。”杨永贤望着陈小渔说，“他之所以要借天悦的名义服务于南溟，只不过是为了有一个身份，这样工作起来会更方便。”

    陈小渔微微一怔，诧异地说：“这么说来，他去北京第一次和黄总见面时，仅仅只是确定了一个口头协议。”

    杨永贤点点头说：“这个协议只有一个内容，就是咨询策划费以饮料的实际销量来计算。也就是说，如果按玉京的策略执行，最后并没有达成预期销量的话，南溟可以不向天悦支付任何费用。”

    陈小渔问道：“那他们约定的这个费用提取基数是多少呢？”

    杨永贤说：“玉京没对我说过。他既然没说，我更不会去问，因为他这么做，就一定会有他的道理。”

    陈小渔若有所思地问道：“这个道理是什么呢？”

    杨永贤点燃了一支烟，缓缓地说：“以我对玉京的了解，当时的情形应该有三种可能：一是这个销量他可以轻而易举地达成，因此，没有必要说；二是这个销量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达成，说了也是白说。可自从你告诉我玉京的消息之后，我就排除了这两种可能。”

    陈小渔接道：“第三种可能就是：他和黄总之间根本就没有约定一个具体的数字。”

    杨永贤说：“不错。是仅仅确定了一个合作的形式之后，玉京就开始工作了。换句话说，就是还没和老板谈工钱就开始干活了。如果没有达成老板的期望，老板还可以不支付一分钱的工钱。”

    陈小渔黯然地说：“原来玉京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想帮南溟。他早就预料到了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所以，就没有跟黄总提任何钱的事。以当时的情形，也只有这样做，才会更早地进入到项目的实际操作之中。”

    杨永贤深吸了一口烟，颇为沉重地说：“我能体会到他当时的心情。在这个世界已经时日无多，他必然会选择一件自己认为最有价值的事情去做。”

    陈小渔说：“南溟的产品现在已经供不应求了，19号还会在香港参加一个展会，目的是为了打开东南亚市扬，这样看来，玉京的心愿也算是达成了。”

    杨永贤摇摇头说：“这些对于他而言，不过都是浮在表面上的东西，他所做的最有价值的事是发现了你。”

    陈小渔凄然一笑说：“您就别安慰我了。”

    杨永贤说：“南溟能否得救，现在还很难说。用玉京的话来说，是你让他觉悟了，接下来才有了稀奇可乐这档子事。如果你不出现，玉京很可能就只是一个人孤零零的静候死亡了。”

    陈小渔把目光望向了窗外，缓缓地说：“有人说，觉是一个瞬间，悟是一个过程。其时，觉也是一个过程，因为‘瞬间’本身就是一个过程。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觉与悟之间并没有什么分别，有分别的只是人心而已。我并没有觉得带给玉京什么觉悟，反而是他让我觉悟了更多。”

    杨永贤在烟缸里缓缓地捻灭了烟蒂，也不由把目光望向了窗外。倏忽之间，他眼中的凄惋之色愈来愈浓了。

    陈小渔把目光转了回来，说：“关于天悦咨询费用的事我回去跟沈思说一说，让她找机会跟黄总提一下。玉京为南溟做策划，不仅是他个人的行为。所以，这件事无论对您还是天悦都应该有个交待。”

    杨永贤摆摆手说：“玉京既然不想拿这个钱，我们就都遂了他的愿吧。他已经不在了，以天悦目前的状态自然也没有人能继续服务南溟这个项目。所以，我还是代表天悦见好就收吧。”

    陈小渔说：“既然这样，那用不用替您和黄总引见一下，日后没准还能有什么合作的机会。”

    “黄长生我是一定要见的，不过……不是现在。”杨永贤讳莫如深地笑了笑说，“至于原因，就先允许我卖个关子，等时机成熟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

    陈小渔淡然一笑说：“您做事也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杨永贤笑了笑，又问道：“对了，玉京临终前还留没留下什么话，或者什么东西。”

    陈小渔想了想说：“他只留给我一本日记。”

    “原来是这样。”杨永贤长叹了一口气，又陷入了深深地思索之中。

    ......

    刘庆龙做了一个同韩凤一样的决定：对零售点中所有的PE设备进行彻底盘点，并同时强调，除PE产品之外，里面不允许陈列其他任何品牌的碳酸饮料。

    这项措施一经颁布，原来被默许藏匿其中的稀奇可乐再一次失去了众多的容身之处。周立和冷文彬马上商量了一下，决定把这件事推给公司处理。

    在沈思的办公室里，周立言辞略显夸张地在描述着事情的经过，冷文彬则在一旁面色肃然，一言不发地吸着烟。

    “PE现在又拿出CK过去对付咱们的办法，故技重施了。”周立说，“那些有PE设备的零售终端，也把我们原来摆在里面的产品都拿了出来，看来，这两大可乐是要致我们于死地呀！”

    沈思想了想说：“这是早晚的事，我们的产品摆在人家的柜子里，怎么都是名不正，言不顺。之所以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

    周立点头说：“我们这也是夹缝中求生存，没办法的事。因为我们的产品带给客户的利润大，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客户自己悄悄放进去的，我们也没特别授意他们那么做。”

    沈思什么也没说，而是陷入到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冷文彬在一旁接道：“既然这样，我们就得马上想出个办法来才行。”

    周立点了点头，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对了，沈总，用不用给柏总打个电话，让他也过来帮着拿个主意。”

    沈思迟疑了一下，没有做声。

    冷文彬说：“是啊，我觉得无论什么事，只要有柏总在，这心里就特别踏实。”

    沈思的面色变得有些难看，她沉吟了一下说：“柏总，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周立和冷文彬迅速地对视了一眼，一时之间，脸上的表情也分辨不清是喜是忧。

    冷文彬忙问道：“那陈总呢？”

    问过之后，他才马上意识到，这种话是不该由自己去问的。哪怕他再怎么想去掌控白山松仁露，都不该在这时暴露自己的意图。

    好在沈思并没有什么察觉，只是淡淡地答道：“陈总还和原来一样，没什么变动。”

    “柏总和陈总是不是闹什么别扭了？要是的话，咱得帮着说合说合……”周立还想继续就这个话题问下去，冷文彬忙向他使了一个眼色，周立这才把想要说出的话又咽下去半截。

    沈思看了他们俩一眼，说：“柏总不在了，今后大家就要全靠自己了。”

    周立和冷文彬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心里都在想着同一个问题：柏玉京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会不来了呢……

    沈思又说：“不知道你们二位对刚才的情况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周立说：“我和冷总商量了一下，综合了几点想法，想听听您的意见。”

    周立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笔记本，翻开其中的一页，看了看说：“第一，我们能不能也制造一批冷饮设备。我算过，一台200立升的中低档展示柜成本应该在1500元左右，如果像CK、PE那样成批订做，价格还会更低。这样，我们也可以先做个500台，这也花不了多少钱，大概将近75万，然后再把这些展柜发给我们的客户，用来专门来陈列我们的产品。这样一来，我们产品就光明正大地有了容身之处，再加上我们原有的价格优势，CK和PE就拿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