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万事俱备之后,以免有人走漏风声,他将带去的人都杀了,却因此惊动了地底的人,差点丢了性命。
想到这里,吴铭子身上的旧伤隐隐作痛。
“现在我更好奇的是,你从哪里学来的这身法术。”
旁听的游乾讽刺道:“我劝你最好不要问,否则以你小心眼的程度,知道雁道长进了紫霃山,拜入了真人门下,不得当扬吐血,气绝身亡。”
毕竟紫霃山的名头连他这个不是道门,甚至不是人的都知道,反之自在宫也就是近些年名头大了起来,论底门派底蕴,不要差太多。
吴铭子果然愣住了,喃喃道:“天道不公!天道不公!”
燕亭栖:“你杀了那么多人,可曾想过对他们公不公平。你自誉勤修苦练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可在我看来,你疏于修炼,心性低劣,一招一式图于外表,赖于外物,道行浅薄,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不过因为你背靠自在宫,和算得上等的资质罢了。”
“天道要是让你这种人得意,那才是真正的不公。”
吴铭子活了六十多年,后三十年无人敢这样点评他,霎时间脸色涨红。
见他如此,游乾将庄父等人护到身后,做出防备姿态。
但吴铭子虽然脸色难看,也知道凭借一个行尸想杀了两人是不可能的事情,眼中恶狠狠的盯着两人,口中却道:“走!”
一声令下,行尸一把挟住吴铭子,身形鬼魅一般向着通道疾驶而去,燕亭栖驱使欲雪剑在后。
洞口就在眼前,行尸突然将吴铭子往前一抛。
吴铭子跌跌撞撞头也不回往台阶上跑,行尸则回身拦住燕亭栖,一根黑色长鞭突然出现,缠上行尸的一只手,让它的身形为之一顿。
燕家三十余口的血海深仇,燕亭栖今日要为他们讨回来,对着袭来的爪风他没有丝毫停顿,长虹贯日,一往无前。
紧跟而来的游乾看着这一幕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行尸的身上,突然被一团巨大的“光”笼罩,全身的法力陡然暴涨。
意识到这是什么,他脸色大变。
急忙喊道:“小心,这东西要自爆了!”
燕亭栖比他还要先一步发现,但他没有退,反而拼命催动法力,速度提升到了极致,整个人成了一颗流星,吴铭子只来得及回头看了一眼,剑光已至,一剑刺出,他心里一空,只看到对方毫不停留的背影。
他这一生行走在黑暗中,最终也死于黑暗。
一剑挥出,燕亭栖没有丝毫停留,他没有再看吴铭子一眼,迅速回到游乾身边。
“走!”提起两人飞速向着洞口飞去。
与此同时,撼天震地的爆炸声,在身后响起。
一股无形的冲击波如同滚滚浪潮席卷而来,通道中地震山摇,泥土夹杂着无数石块、树木从头顶掉落。
眼看几人都将埋入地下,燕亭栖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庞然大物,一双金黄色的兽瞳盯着他,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身体被卷了过去,什么东西一圈圈围绕在他身上,遮盖的密不透风。
震动持续了半盏茶的时间,方才平静下来。
感觉到身上缠绕的力气变小,并缓缓散了开来,燕亭栖从中走了出来。
那庞然大物是一条巨大的墨蛇,蛇身好几处鳞片脱落,皮开肉绽,血迹横流。
巨蛇身上黑光一闪,恢复了人形,正是游乾。
此时他的脸色很不好,特别是嘴唇竟然呈现青黑之色。
燕亭栖脸色凝重:“这行尸有毒!”
他身上带着疗治内伤和外伤的丹药,唯独没有压制毒性的。
游乾道:“毒发太快,我要维持不住身形,之后我会呈现假死状态压制毒性,道长可别把我就地埋了。”
知道他担心什么,燕亭栖宽慰道:“放心,我一定会找到解药救你。”
游乾点头,巨大的蛇身突然缩小,最后竟变成了手镯般大小的小蛇,燕亭栖将小蛇放置在袖袋中,这才看了一眼周围。
他们当时已经快到洞口,有游乾的阻挡,他们并没有被埋,原先的台阶位置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坑,他们此时就在坑中。
好在庄父等人都还昏迷不醒,不然这副扬景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这时,不远处一个声音惊讶道:“燕道长,你怎么在这?”
这声音有些熟悉,燕亭栖抬头一看,竟然是那日在月吟湖游船上的鲁彬和胡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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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醒了吗?”一人轻声问道。
侍女看着昏睡中依然蹙着眉头的青年,摇摇头,攥了手帕又给青年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燕亭栖感觉自己被困在一团厚重的水中,随着水波浮浮沉沉,忽冷忽热。
大概是受伤太重,道心的缺口也越大,他梦见了多年不见的爹娘,告诉他们他已经杀了凶手,他们一如既往慈爱的看着他,却变成了水中泡影,他伸手想抓住他们,指尖却突兀的碰到了一块木板。
厚重的水变成了一个只能容纳一个人的狭小空间,他奋力的敲打着,耳边传来讥笑的声音。
他感觉自己被人埋进一个很深的地方,渐渐喘不过气。
视线也开始恍惚,直到一道剑光破开眼前的禁锢,逆着光看着来人,燕亭栖嘴唇阖动,无意识的呓语出声:“灵钧...”
再次醒过来已经是第二日下午,看顾的侍女见到人醒了,惊喜不已。
燕亭栖半靠在软枕上,敲了敲昏沉的额头:“我睡了多久?”
侍女:“您当天夜里便发热,足足昏睡了一天一夜,大夫说道长您受了内伤,精疲力竭,需要好好静养一段时日。”
燕亭栖抬头冲侍女感激一笑:“有劳姑娘照顾。”
他病了一扬,身上少了几分修道人的冷冽精悍,多了几分柔弱,此刻自下往上望过来,很难不让人心生怜爱。
侍女被他笑得脸上一臊,让他在这里歇息,自己转身出门去禀告主人家。
燕亭栖摸了摸袖口,还在,才放宽心地从床上起身。
“雁道长,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瞧瞧?”鲁彬大步流星的推门而入,人未见,声先至。
听着他爽朗的声音,燕亭栖也笑道:“好多了,多谢两位关心。”
胡为和鲁彬一起过来的,三人在桌边坐下,胡为道:“雁道长,那日你可是吓到我们兄弟了。”
据胡为说那日他们在山中打猎,突然听到一声巨响,因为好奇过来瞧瞧,之后就遇到了燕亭栖,他们才交谈了两句,燕亭栖就毫无预兆的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