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的眼光,他是在信任不过的,此刻面对观主弟子的询问,没怎么犹豫就将长天府发生的事情一一和盘托出。
庄以:“道长,这毒能解吗?”
“这位...”耿玉苔一时不知道怎么称呼。
庄以:“他叫游乾。”
“这位游公子中了尸毒后动了法术,毒性深入经脉,好在控制的及时,没有深入五脏六腑,应当能解,不过具体如何,还是要看我那位擅于炼丹的师叔瞧过之后。”
“太好了!”
“毒能解,身体却要好好休养了。”
庄以道:“我特意前来,便是为了照顾他的,有什么事只管叫我去做。”
耿玉苔:“庄公子对待朋友可算有情有义了。”
庄以苦笑道:“本就是因为我的缘故。”
事情既然已经说完了,耿玉苔吩咐弟子带两位去客房,临走前,燕亭栖将师傅的信请耿玉苔转交给詹真人。
耿玉苔没有推辞,只是说道。
“师弟来得不巧,在你前面刚来了一位客人,师尊他老人家正在接待,不好打搅,稍后我亲自送过去。”
...
距离暨岱山一里外,有一座如同巨剑一般笔直耸立的山峰,这里地势极其陡峭,能站立的地方只有方寸,由于没有任何遮挡,呼啸而过的风能轻易把一个壮汉吹下山崖,但这样一个绝境,却突兀的站立着一个人。
这人单手负在身后,另一只手拿着一把玉扇,此时被他百无聊赖的把玩。
云层半隐半显遮挡着日光,丝丝缕缕的落下,明明灭灭洒在他剑眉凤目之间。
他头戴花枝缠绕的玉冠,穿着淡金色的衣袍,青绿的斗篷在身后猎猎作响,姿态飘逸闲散,好似哪个世代公卿的富家公子。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动静,他终于出声:“你来了。”
“前辈。”来人身形高大,浓眉深目,虽面容俊朗,但是仔细看便能发现他眼尾细纹,和眼中经历的沧桑痕迹,一看就是有些年纪的。
“前辈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本尊想找一个人,听说在你观中,所以来问一问你。”
“前辈找的人是?”
“姓子桑,特别会卜算的那个。”
“这就不巧了,子桑长老半年前便出去云游了,不如前辈在观中稍住,我派弟子打听好了行踪给您。”
闻言,灵均偏头一笑:“本尊现在这样,去你观中不太好吧。”
“前辈远道而来,若肯下榻,只会让丹阳观蓬荜生辉。”
“小天镜,你还是这么会说话,那便走吧。”
无形的风刮过,两人瞬间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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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玉苔说到做到,当日就来了位胡子花白的钟道长,不知道是耿玉苔提前和他说过游乾的原身,还是丹阳观的道长修养都特别高,见到自己要救了的是一条小蛇,钟道长丝毫惊讶都没有。
他扒开游乾的眼睛和舌头看了看,又放了一点血,在旁边拿着看不懂的药材鼓捣了好一会儿,才对一直等在一旁的两人说道:“此毒,可解。”
道士身边带了两位道童,手脚伶俐,庄以做好了帮忙的准备,却根本插不上手。
没一会儿游乾便泡上了药浴,临走前钟道长说,每隔六天为游乾内服丹药,外泡药浴,如此反复个三四次就差不多了。
药浴要泡一个时辰,让他们一个时辰后将游乾取出来。
将钟道长送走,燕亭栖和庄以回到房内。
因为游乾现在身躯只有手镯大小,便将他浸泡在一个青瓷大碗中,就摆在两人面前的桌子上,怕他呛到,庄以还贴心的将游乾的头搁在碗沿边。
这一泡就是一个时辰,一碗清澈如同茶水的药浴变得有些浑浊。
庄以捧起游乾,用准备的干布巾擦干他的身体。
随后端详了片刻,对燕亭栖说道:“游乾的身体怎么好像长大了一点。”
听他这么说,燕亭栖也仔细看了看:“好像是大了一些,可能是药浴清除了一部分毒性,让他力量恢复了一些。”
庄以点点头,又将游乾放在香囊里随身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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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阳观后山,一处僻静之所。
耿玉苔快步走了进来,躬身道:“启禀师尊,紫霃山沈真人弟子燕亭栖上山来了,还带了一封沈真人的书信。”
“姓雁?就是神琼清近些年收下的那个小徒弟?”
“就是他。”
“沈琼清难得收个徒弟,你看他如何。”
耿玉苔没什么犹豫道:“这位师弟相貌堂堂,风姿卓越,行为处事不卑不亢,很有我辈风采。”
“哦?”老者好似有些惊讶,“能被你夸赞的人可不少见呐,他们上山所为何事。”
“他们有一个同伴中了尸毒,听闻观中曾抓住一个活尸,特意上山求解药的。据他们所说,他们遇到的那具活尸是自在宫一位副使炼制的。”
“自在宫啊......他们遇到的那具活尸与观中弟子抓住的有何差别。”
“要更厉害些,据雁师弟所说,他们遇到的那个活尸,寻常刀剑根本伤不了他,而且速度极快。”
“此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你派人仔细查查,一旦有了消息,立刻回禀给我。”
“师傅是觉得自在宫突然壮大,是因为这个?”
“世间良才何其难寻,若是有这炼尸之法,倒确实有可能壮大门派。燕亭栖是沈琼清的弟子,你好好招待便是,不必再来过问为师。”
“是。”
耿玉苔躬身退下,老者方才拆开手中的书信。
过了片刻,他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
耿玉苔作为观主的弟子,本身修为在同一辈中也很杰出,在丹阳观威望很高,一路过来不少弟子都是驻足恭敬的叫耿师兄,顺便向他请教。
耿玉苔心里惦记着师傅交代的事,应付完师弟们,正打算离开,就见到燕亭栖正跟随着一群弟子,有说有笑的走过来。
见到耿玉苔,燕亭栖停住脚步,也恭敬的叫了一声:“耿师兄。”
耿玉苔这会儿倒是不急着走了:“师弟昨夜休息的可还好?”
正值午时,弟子们学习了一上午,闻到食堂的饭菜都饿的不行,见他们似乎有事要聊,纷纷告辞向着食堂跑去。
燕亭栖笑道:“睡得很好,师兄师姐对我都很照顾,方才还带着我一起习了早课呢。”
耿玉苔拍拍他的肩膀:“难得你年纪轻轻,却懂得勤练不错,不过也当劳逸结合。”
“师兄是特意来找我的?有什么事吗?”
“哦,也没什么大事。师尊听闻你来了,让人在登云阁备了一桌酒席,特意要我来请师弟入席呢。”
“请我?”不怪燕亭栖惊讶,他虽然是沈琼清的弟子,但是修为尚浅,籍籍无名,他不觉得自己有哪里能让丹阳观的观主屈尊下顾。
其实耿玉苔也想不通,昨天师傅还让自己招待燕亭栖,不必过问他,今早就让他宴请燕亭栖,难道是那封信里写了什么东西让师傅改变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