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主动转动眼珠看向季风，当一把普通还带血迹的匕首被季风拿出时，十一瞪大了双眼。
她认得的这把匕首，是当初她用来杀死红花的那把。
十一如同见到了毒虫蛇蝎般避恐不及，推开季风勾住她下巴的手指，飞快的拉开一段距离。
杀了红花是她最后悔的决定，无论如何她都不想让这样的事情重新上演。
啪嗒。
季风将匕首再次丢到十一面前地上。
“拿起它，杀了我，只要你能杀了我，接下来你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十一低着头看着插在雪地里的匕首。
她想捡起匕首，她又不想捡起匕首。
无论是她的遭遇，还是雪莉的遭遇，都证明了一件事。
她们解脱不了。
雪莉以为杀掉了疯癫病态的母亲就能获得自由。
她以为杀掉了撞破自己身份的红花就能获得自由。
可实际上挣脱了一条锁链，带来的不是喘息，而是更多的锁链缠身。
别说在母体的限制下，她无法杀死季风，就算能杀死季风又如何？
他也只不过是拽着一节锁链的人，剩余的锁链依旧被黑暗所笼罩。
随便来一个人只要抓住一节锁链，就能继续压制奴役着她们。
十一向着远离匕首的方向挪动了一下脚步，这种小动作完全表达了她的内心想法。
季风反倒皱起眉盯着十一。
是他整的太狠，让十一连反抗的念头都不敢生出来？
不应该啊，刚才十一还对自己产生了杀意。
那就是差了点火候。
“看来你是拒绝了这个提议，那我再给你换一个目标。”
“去杀了雪莉吧。”
季风的声音在十一脑海里炸响，让她腿脚一软坐在了地上，眼睛中充斥着绝望。
呼啸的寒风阵阵吹过，十一多么希望这风能再冷一些，冷到能将她瞬间冻成冰雕，这样她就能无视季风的命令，不再饱受内心对自己的折磨。
“为、为什么要杀雪莉！”
“她现在什么都做不到，也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还要杀了她！”十一崩溃的对着季风咆哮。
“那你知道公会和阳城没有对雪莉动手，反倒将她圈禁在庄园里的原因吗？”
“算了，你肯定不知道。”
“一个威风八面，万众瞩目的神突然失去所有力量从神坛跌落，他会体验到曾经仰望叩拜他的那些凡人接连不断的羞辱。”
“一个长的花容月貌，被所有男人以为高不可攀的女人，突然失去了所有保护自己的力量与依靠，她的下扬不会比那个神强到哪去。”
“现在你的雪莉正面对这种情况。别看她还在庄园里，实则她早已经被某些人当成盘中即将端上来的肉食。”
“你这是在为她减轻痛苦。”
季风越说，十一的脸色越是苍白。
她现在终于知道，雪莉即将面对的生活恐怕比她还不如。
十一回想起雪莉曾经跟她说过的对未来的构想，回想起雪莉的柔弱始终像是个女孩般愿意撒娇，回想起雪莉为红花哭泣时的伤心欲绝。
别说雪莉将会受到的凌辱磋磨，单单将雪莉放到自己当羊的生活中，十一就感觉到了悲悯不忍。
雪莉那么好的人，她就应该如花般活的阳光美丽，而不是在别人手下不断承受摧残。
带着雪莉逃走，为她遮风挡雨这件事，十一想过无数次，也无数次否决过自己。
她是羊，只要有母体在，有牧羊人，她就逃不了。
杀掉庄园外的牧羊人让雪莉趁机逃出去？
十一看到了季风平静的脸庞也熄掉了这个念头。
季风都将匕首丢到了她面前，她连捡起匕首都做不到。
就算她真的做到了，将雪莉送出庄园在别的地方安定下来，以雪莉天真浪漫的心性如何一个人独自生活？
好像真的只有杀了雪莉，才能让她避免接下来所要遭受的痛苦。
该死的！
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那可是将自己当成亲妹妹的雪莉啊！
就因为没有办法，为了想让她少受些痛苦竟然想杀了她？！
理智与感性的对撞让十一痛苦不堪，她蜷缩起身子双手抱头不断抓着头发。
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匕首。
这种两难之间的抉择，尤其是她已经选错过一回，让她恨不得死的人能是自己！
死？
十一瞬间感觉头脑清明，什么痛苦纠结全部烟消云散。
是啊，自己也死了不就好了吗？
在杀雪莉前，将自己背叛雪莉的事情全都告诉她，然后在杀死她的同时承受她愤怒的反击。
这样不仅避免了雪莉将要承受的凌辱，也能让她寻得一份解脱。
还好，
她还有选择的权利！
十一伸出用力过猛有些不受控制的手指，在雪地里抓了两次才将匕首抓到了手上。
“想好了？是我还是她？”
十一低着头看着还残留血迹的匕首，声音轻缓带着解脱：“我有个请求，能让我一个人送她走吗？”
季风双手抱在胸前，手指不断敲打着胳膊在做思考。
片刻后。
“可以，我在小别墅等着你。”
十一转身走向城堡，季风也动身返回自己的别墅。
他看的出来十一心存死志，但他相信雪莉不会让十一这么轻易死掉的。
感情方面，雪莉对十一是否真情实意，他也看不准。
但雪莉的性格，季风可看的很准。
善于伪装与隐忍，不代表这个人吃了什么亏都能往肚子里咽。
马丁绞了雪莉所有的羽翼，然后雪莉就给他写信要弄死马丁。
现在季风不仅在约定好了的逃跑计划上摆了她一道，而且还让她煞费苦心攻略了大半年的十一反手杀她。
这种事情跟骑脸嘲讽没什么两样。
反正死亡结局已经注定，还不如将死亡的价值发挥到极致。
大家谁也别想好过。
能不能让十一获得自由，就看这最后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