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滢被苏宝媛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连连后退，躲开了苏宝媛的手。
她实在是不想被苏宝媛触碰到，便站在院子里扬声道：“母亲，我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吗？”
冯氏从房里出来，与苏宝媛交代了几句便带着苏滢出门去了。
马车上，苏滢让珍珠把准备好的铜镜和胭脂水粉拿出来，当着冯氏的面就开始往自己脸上捣鼓。
她的容貌，无需胭脂水粉便已绝美。
冯氏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昨夜的话是苏滢哄骗她的？就是为了哄骗她带着苏滢去永安侯府见江夫人？
冯氏咬牙切齿地质问：“苏滢，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滢古怪地看她一眼，老实巴交地说：“我把自己画得病恹恹的，更有说服力。”
原来是自己误会了，冯氏急忙道歉安抚：“滢姐儿，是我误会你了啊。来，我帮你。”
苏滢乐得让人伺候，便慵懒地靠在引枕上，下巴微抬，任由冯氏描摹。
等马车到了永安侯府门口的时候，冯氏也描摹好了。
冯氏仔细地打量了苏滢几眼，满意地点头。
苏滢的肌肤本就白皙，又上了两层厚厚的粉，把唇上的颜色也掩盖去，显得毫无血色、白得病态。
那双漂亮的杏眸下，又画上了两个淡淡的乌青，在惨白的脸上格外触目惊心。
要是是在晚上，只怕能吓死几个人。
冯氏先下了马车，珍珠小声地说：“小姐，真的要这样出去吗？”
苏滢看她：“出来前，我叮嘱过你什么？”
珍珠：“不要质疑小姐的任何决定。”
苏滢点了点头，这才下了马车。
这一回，珍珠老老实实地待在苏滢身边，不敢再多嘴了。
“苏夫人，您可算来了，这位就是苏大小姐吧？”出来迎接的婆子和冯氏很熟悉。
冯氏每一次来江家，对她们这些下人的赏赐都很丰厚，待人也亲和。
据说苏大小姐苏滢因为体弱一直养在深闺，更是因为体弱从来没有念过书，学过琴棋书画。
不过据说她虽不学无术，但那一张脸却是生得倾国倾城。
那婆子好奇地看过去，对上一张惨白如鬼的小脸时，生生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表情更是惊恐万分。
冯氏往婆子的手里塞了一块压惊的银子，愧疚地道：“吓着你了啊，滢姐儿的身子素来不好，唉，为了她的身子，我不知生了多少白发。”
苏滢很应景地咳嗽了两声，将病重的形象展现得淋漓尽致。
冯氏带着苏滢往永安侯府里去，一路上，把侯府的下人吓得够呛。
当她们进到江夫人的房里时，江夫人早就得到了消息，有了心理准备。
饶是如此，在看到苏滢的第一眼，她还是惊得愣住了。
苏滢走到她面前，柔柔弱弱地行礼，“滢儿给夫人请安。”
嗓音有气无力，中气不足。
江夫人回过神来，“快起来，坐吧。来人，拿个引枕来给滢姐儿靠着。”
“多谢夫人。”
江夫人仔细地打量着苏滢，想在她身上看出点孟氏的影子。
孟氏是商户女，从小随着父兄云游四方做生意，身上带着肆意洒脱的气质。
江夫人正是被孟氏的谈吐和不拘小节所折服，应下了这一门儿女亲事。
以前她总觉得苏滢身子弱一点，好好养着便是，作为孟氏嫡亲的女儿，身上肯定继承了孟氏的风骨。
可今日一看，苏滢根本不像是孟氏的女儿。
懦弱胆小，比寻常的大家闺秀都不如。
再加上那一副病重的样貌，让江夫人心里生出了几分厌恶和后悔。
江夫人和冯氏说着家常闲话。
冯氏不动声色地推了苏滢一下。
苏滢起身，站姿如北风中枝头的枯叶，随时都能坠落。
江夫人扶了扶额头，叹道：“你有话坐着说。”
苏滢便由珍珠搀扶着坐下了，弱弱地说：“夫人，我和小侯爷的婚事恐怕不能履行了。”
冯氏正在喝水呢，听她说的这么直白，差点把茶水喷出来。
江夫人也同样错愕不已，哪有未出阁的小姑娘一开口就说自己的婚事的？
她心里又对苏滢添了几分不喜。
“我的身子骨弱，去江南半年也没养好，”苏滢哭了几声，“我怕连累了小侯爷。”
碍于扬面，江夫人好言好语地道：“江家有不少名贵的药材，好好养着，说不定能好转的。”
苏滢哭得更伤心了，“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在江南的时候我也请神医把过脉，神医说我这病根是娘胎里带来的，治不好，而且 神医说我恐怕很难有孕……”
她连忙双手捂住嘴，只露出一双惊恐的大眼，仿佛说错话一样。
江夫人本来还想劝几句的，可听到很难有孕四个字时，面色变了变。
江昱锦是永安侯府独子，这子嗣的事便是第一等大事。
她原想着苏滢的身子骨好好养一养，生个一儿半女是没问题的。
可就算治好了病，也生不了孩子。
江夫人的脸色沉了几分。
冯氏没想到，苏滢还能给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她觑着江夫人的眼色，故作悲痛地说：“夫人，小侯爷往后要承袭侯府的，膝下必定要有嫡子嫡女。就算是把妾生的记为嫡出，可总归是不一样的。滢姐儿没有福气，实在是不能高攀了。”
苏滢流泪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身子不争气。夫人，只是让苏、江两家成为姻亲是我娘的遗愿。既然我没有福气，不如让媛姐儿嫁过来吧。”
冯氏多看了苏滢几眼，没想到苏滢把她的词抢去了。
这番话由苏滢来说，更能让江夫人心软。
苏滢提到了孟氏的遗愿，江夫人就心软了。
且她也算是看着苏宝媛长大的，苏宝媛孝顺且康健，品行端正，和江念依亲如姐妹。
她再没有不满意的，便道：“也罢，也只能如此了，只是委屈你了。来人，去把我新做的红宝石头面拿来，给滢姐儿戴着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