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冯氏还把她当成小傻子。
冯氏问了些苏滢在江南那边的事，话题不知不觉就转移到了永安侯府江家。
冯氏并不知道苏滢在江南的邻居正是江昱锦。
朱妈妈这个知情人，还没来得及说这件事就被发落了。
“那位小侯爷绝顶聪明、龙章凤姿，听闻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她犹豫地看着苏滢，“你小的时候，我给你请了多少先生，可是你身子弱，最后琴棋书画一样都没学，我担心你嫁过去被小侯爷嫌弃。”
苏滢恰到好处地装出惶恐不安的模样，红红的眼尾透着慌张，“母亲，我该怎么办？我和小侯爷没话说，他肯定会嫌弃我的，现在学还来得及么？”
冯氏摇头，“恐怕来不及了，你的身子去江南养的如何了？”
苏滢皱着小眉头，大氅上镶嵌的一圈灰色毛领，衬得她肌肤白如玉。
眉眼中因为病态，流转着一股柔弱之美。
“还是爱生病，受了寒风喉咙便会不舒服……咳咳咳……”
冯氏表现出慈祥继母的姿态，担忧地说：“怎么还如此？都说江南水乡养人，怎么没把你的身子养好？江小侯爷是侯府独苗，你嫁过去后，至少要生两儿一女才能巩固你的地位。可自古女人生子，便是去鬼门关走一遭，你身子骨这般弱，恐怕……唉！”
冯氏的话，吓不经事的小姑娘很管用。
苏滢被吓得泪眼汪汪，两只小手紧紧地抓住冯氏的衣袖，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母亲，怎么办？滢儿不想死！”
冯氏心中得意，她简简单单三言两语就把苏滢吓成这副模样，真是经不住事。
不过这也省了她不少功夫了。
冯氏握住她的手，她温柔的掌心包裹住那双冰凉的小手，施舍般地给了苏滢一点少得可怜的母爱。
打一个棍子，再给一个甜枣，是她惯常用在苏滢身上的手段。
对上苏滢眼中满满的依恋和信任，冯氏缓缓说道：“我倒有一个法子，我再给你另外选一位夫婿，对方家世不要紧，必定是上无公公婆婆要伺候的，到时候你嫁过去，就是你说了算了。你不愿意生孩子，过继一个，对方也不敢说什么。”
苏滢连忙点头，“母亲说的对，可和永安侯府退亲不是一件易事。”
冯氏笑得意味深长，“我们不和永安侯府退亲，媛姐儿是你妹妹，就该为你分忧。让她替你嫁过去，你安心等着我为你相看一门更好的婚事。”
苏滢的眸中氤氲着水雾，“让妹妹替我受苦了，多谢母亲！”
“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只是……”
冯氏的笑容凝固住，被这个转折弄得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里。
“只是我也不必母亲帮我费心找夫婿，母亲要管家还要照顾我们。我的夫婿，我自己找就好。”
冯氏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苏滢要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呢。
苏滢就是个闺阁女子，身上还流淌着商户女的血脉，凭她自己能找到什么好夫婿？
这般天真，说不定相中了个凤凰男回来。
冯氏巴不得如此，但还是故意斟酌了下，才点头道：“我可以答应你。”
苏滢绞着雪白的手指，软糯地道：“那就劳烦母亲白纸黑字写下来吧。”
冯氏的神情僵了一下，但还是应下了。
夜长梦多，她当初带着苏滢回到她房里，给苏滢立下字据，许诺苏滢婚姻自由。
怕耽搁下去苏滢会后悔，冯氏便道：“你回去好好歇息，明儿个一早我就带你去永安侯府，你亲自和侯夫人说清楚。”
“好。”
苏滢把字据收好回去了。
要是她晚回来一会，只怕珍珠要出去找人了。
珍珠见她嘴角含着浅笑，心情很好，便放下心来了。
“小姐，奴婢准备好了热水，不如洗漱吧？”
“嗯。”
苏滢心情很好，洗漱完躺在床上，钻进被烘烤得暖呼呼的被窝里，阖上双目。
“小姐，咱们平安到京城了，要不要给江小侯爷去个信啊。”珍珠虽不喜江昱锦，可心疼苏滢，自是希望苏滢心想事成的。
苏滢被口水呛到，剧烈咳嗽了起来。
珍珠边给她拍背顺气，边幽怨地道：“奴婢提到小侯爷，小姐还是这般激动。”
苏滢止住了咳嗽，咳得泪水流了一眼，“往后不要在我面前提江小侯爷了。”
珍珠：“？？？！！！”
珍珠小心翼翼：“小姐？你没事吧？你是不是什么时候伤到了脑子没和奴婢说？”
苏滢知道，她现在说什么珍珠都不会信的。
毕竟这半年来，她为了江昱锦连女儿家的矜持都不要了。
不行，不能继续回想了。
再想下去她就要尴尬得睡不着了。
她翻了个身，用后脑勺对着珍珠，闷闷地道：“总之你听我的就是，往后不许在我面前提他了。”
“好吧，奴婢知道了。”
第二日一早，冯氏便派了人来催促，说去永安侯府的马车准备好了。
珍珠古怪地望着苏滢。
好嘛，昨天说不许提，今儿个就要去侯府做客了。
苏滢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说不清，根本说不清楚。
难道要她和珍珠说，她当初眼拙把江昱锦认成了救命恩人，便一股脑儿地扑了上去？
太丢脸了！
她避开珍珠的视线。
梨娘走了进来，行礼后说道：“小姐，今儿个我能出去走走吗？”
苏滢爽快地应下了，“自然可以，这几日我忙顾不上你，你想出去就说是我允许你出去的，不必再来问我了。”
“多谢小姐。”
穿戴整齐后，苏滢便带着珍珠去冯氏房里了。
那一厢，苏宝媛正抱着冯氏的胳膊歪缠。
“娘，你就带我一起去吧。我想亲眼看着才能安心！”
冯氏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子，宠溺地嗔道：“谈论婚事的时候，你怎么能在扬？苏滢她是商户女的后代，不知羞耻，你和她可不一样。”
这时，丫鬟来禀告说苏滢到了。
苏宝媛眼珠子一转，亲自出去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