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这方天地生肖时辰之说，日月轮转之态，与前世却无二致。这也让望刀有一种两界互通的预感，或许有一天，自己也能神功大成，劈开虚空，穿梭于两界。
观想着记忆中，划破虚空的刀，望刀摆起架势，照例在天光未明之时练起了刀法，自己领悟的刀法。
柴刀，每一刀，缓慢而沉重，像极了南雾山砍柴的樵子。
沈东风隐在暗处，本想这望刀，或许在暗中练些什么稀罕功夫，必须观摩一番。作为一代宗师，当然不是想偷学，只是想指点指点自己这多年未见，一肚子坏心眼子的小弟子。
可是，越看越是不对，越看越是疑惑。
看的沈东风，脸色黑的，像是这黑暗之中的一块黑布，再也顾不上隐身前来，暗中偷瞧是否得当，立即现身道：“臭小子，你这练的什么鬼东西。放着好好的婆娑刀法不练，你练的这是个啥，练好了上山砍柴么？”
望刀也不停，继续一刀一刀的磨蹭着，一边缓声问道：“师傅，您老人家这么早来看我练刀，是想偷学我的刀法么。”
“放屁！”老爷子动了真火，打人不打脸，揭人还不揭短呢。“快停喽，马上练咱自家刀法！”
望刀这边不仅没停手，更甚至闭上了眼睛，一边感悟着刀的重量，一边慢悠悠的答道：“师傅，除了基础刀法，您老可传过徒弟别的自家刀法么？”
“......。师傅这不就是赶大早，来传你刀法的么，你看师傅对你多重视。”理亏的人通常声音就会小一些。
“我谢谢你哦。还是等徒弟把这几手练完......。”说完便不再言语，只是一心体悟着刀里的意境。
沈东风压着火气，黑着一张老脸，一旁看着，像犯了错，被罚站的娃。
最后一刀，高高扬起，迟迟不曾劈下。
老先生觉得气氛稍微有些变化，仿佛世界在这一刀之下都安静了下来，时间变得缓慢。
刀，歪歪斜斜的劈下，那种不协调感瞬间归于自然。
望刀收功，将破柴刀插回自制的皮鞘。汗水蒸腾在空气中，给远方传来的几缕金黄，蒙上一层薄雾。
“师傅，您看徒弟这一路刀法耍的可好？”
“还......还好吧。”老爷子还在琢磨，方才那最后一刀是否有什么不妥，转瞬醒悟，不能让这小子涨了气焰。“呸，那叫刀法么，你是砍柴的么。”在寒冷的黑暗中守了一个时辰，早想上去一刀噶了这臭小子。
“哼，胡子长，见识短，跟穹顶的小娘皮一个水准。”望刀心中鄙视。
“那师傅，您老打算传徒弟什么功夫呢？”
“不急，先进屋，跟咱说说你练功行气的体悟。”
“！师傅！屋里乱糟糟，咱就门口坐会吧！徒弟也想跟您老说说这些年的经历来着。”
沈东风耷拉着脸，心道：“哼，这臭小子也是个财奴，连自家师傅都防着，看都不给看。”
二人在小院石凳上坐定。
沈东风首先开口：“听你那师兄，说了你的很多事情，为师却也有一些疑惑，正要问你。”
老爷子又回头看了眼望刀的屋子，继续说道：“不过，财若露白，必遭祸事。你这一屋子东西，还有你这找宝贝的本事，切莫再透露与他人知晓。”
望刀见老头说的正式，心下一怔，说道：“徒弟知道。不过，以咱们婆娑刀的威风，还镇不住那些觊觎之人么。”
老人苦笑道：“你小子也太高看你师傅了。咱们婆娑刀，虽说经营多年，闯下了‘北山耀国武行八魁首’的名头。可你要知道，这名头有一半是江湖朋友捧，另一半却是耀国皇帝敕封正道，丰满羽翼。
江湖高远，那些底蕴深厚的名门望族，隐世的高人，自在的散修，数不清有多少，都不是我们这些，在皇权之下讨生活的狗腿子能比的。
况且，武行八魁，只是武道一系，还有书院那些哲人一脉，养心宫的仙道一系，哪个不是高手如云。就算是武道一系，咱们也只是皇室明面上的棋子，宫里那位暗中的势力，也不是我们这些草莽之人，能够揣测的。
你打着主意的那姜氏，明面上的先天境高手，就不下五人。更有一名先天之上，哦不，应该叫元婴之上，名唤姜曼青。我想，对于先天之上的威力，你小子是清楚的吧。”
“姜曼青？是个女的？”望刀眼珠一转，心道，你这徒弟，对付女人的本事还是有一些的。
老先生哪里看不明白望刀那点小心思，“你这小子，还真是生冷不忌，那女人已经快四十岁啦，虽说修仙不知岁月。可这岁数给你当妈有余了吧。若真对上，你小子务须恭谨着，可别像对你师傅我这般无礼。”
“师傅你放心，徒弟谨慎着呢。”养鱼可是个精细活，哪能不谨慎。“那师父，您老现在又是什么境界的。”
老先生捻须微笑，说道：“你师傅我，早已是先天之上的固魂境了。就算对上那仙道姜曼青，也是有一战之力的。”
“师傅，您老都六十好几的人了，对上个四十出头的小姑娘，也才只有一战之力么？”
沈东风面上微红，好在借着朝阳的红霞满天，也不尴尬，只是揪下来的这几根胡子，出卖了老人家的恼怒：“那姜曼青！那资质！在北境六国也是排得上号的，休要拿老夫和那丫头比！”
看吧，恼羞成怒。就喜欢你看不上我，又奈何我不得的表情。
“休要再提那姜曼青！先说说，你那手刀法是怎么回事，听说还伤了一个半步先天。”
望刀正了正神色，说道：“好吧，那师傅你可记得，徒弟七八岁内年，南雾山曾遭了匪患，父母亲戚尽数被山匪屠了。”
老人听望刀说到旧时惨事，拍了拍他的手臂以示安慰，说道：“可苦了你了。”
“那时，徒弟侥幸逃得一命，并非徒弟机灵，而是遇到了高人。那人头戴斗笠，一袭蓝衫，长发披散，眼睛用黑布蒙着，似乎是个盲的，使的是一柄五尺长刀。”
望刀说着，老人也在回忆，十数年前，这世上可有盲眼的用刀的高手。
“那人眼虽盲，可刀却极其精准。使起来，似乎完全没有招式，杀人只须那么一下。”望刀起身比划了一下，那铭刻在心中的姿势。
“这便是方才你在练的东西。”
“正是。看起来似乎平平无奇，甚至有些无力，可是每一下必有一名山匪殒命。”
“返璞归真。”
“然后便是这么一刀。”
“一刀？”
“一刀，划开虚空而去。”
“破碎虚空！世间竟真有这等传说中的武学。砍伤彭三金的那刀，便是仿效的那一刀？”
“不，师傅，那一刀无法模仿。徒弟只是心中存着那一刀的威势。”
“那飞天御剑流呢？”
“瞎说的......”
“那也该叫飞天御刀流。”
“御刀……听起来没气势......”
“这死小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