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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玉衡谷外的探春令和锦瑟带着惊鸿游龙,齐齐向着谷中躬身施礼。
探春令朗声传音道:“探春令携游龙惊鸿拜谢山主甲夫子,多谢山主体谅!我家公主还有劳青莲学宫多多照拂。山主之恩,鹧鸪台铭记在心!”
说完又是打躬作揖。
锦瑟极力压住眼中泪花,柔声说道:“春令大哥,你可看得明白?公主好着呢,长大了好些!眉眼和先共主一模一样,嘴角却像极了娘娘,原还担心她那一身的伤···”
“锦瑟姑姑莫要过于伤心,眼下还有诸多要事要办。”
探春令吩咐抚夷、龙威二卫队长道:
“你二人即刻派出人手找寻空谷、五蕴二人,这次总算有点眉目,就从白鹭洲入手,动作要快,公主等着见他们。其余人等在这玉垒山脚安营扎寨,守护公主、听候差遣!”
这位惊鸿卫首领微微一顿,双目愈发坚毅:
“眼下已寻到吾主,都打起精神来,更要注意隐蔽行踪,大仇一日未报,我等一刻都不得松懈!还要搭建几间像样的屋子,他日公主若是到来,也不至于太受委屈。”
不久后,一众游龙婢在林间忙碌,那口吐异物的婢子专管扫雪,挥手展术难免要惊起林中阵阵响动,还未逃走的都是些未开灵智的凡兽。
该扫这方了,树枝上停着一只又小又黑的凡鸦,女子又挥手,扬起多少雪块四溅,那黑鸦受了惊吓,和几只蠢鸟拍翅逃窜。
这是扬极为寒冷的春雪夜,雪风如刀,一刀刀割去了姬九霄的体温,一直刮到她的骨髓深处。雪花如泥,把她的身体连同着躺椅一层层埋了起来。
姬九霄曾无数次推想过自己的身世,姬姓、祖根中州、无父无母、家有侍卫或者家丁,仅凭这些,谁又能想到元初共主姬修元?
早几年间和金牛巷的玩伴打嘴仗时,总想着自己若是某某豪门大户之后该有多好。而今,这些人却说她是“共主之女”!哪知这公主身份并没能给她带来丝毫快乐。
五蕴师傅还说过她家的仇人都死绝了,她知道师傅对于她的身世定然是有所隐瞒的,但她绝不会硬逼着师傅多说,能说自然会说。
她逼走了语焉不详的游龙惊鸿,不管那些人是邪恶的骗子,还是像师傅一样有所顾忌,她都不接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身世,除非师傅和空谷叔叔亲口告诉她!
好吧,她闭上眼睛,假想一副爹娘的模样,假想一家三口如何如何享受天伦之乐···
可假想就是假想,那两人陌生又缥缈,想着想着脸就会变形走样,哪有五蕴空谷实在?哪有小师叔、花貘儿实在?
有他们和夫子、北沧澜、第五、白玉就足够了,我很知足、很幸福!
小师叔和夫子今日去了哪里?貘儿呢?
太多事都想不通,一阵睡意袭来,许是受了风寒,姬九霄昏昏欲睡。
白日里那口吐异物的女子和一众游龙婢和衣而眠,她翻身侧卧,大袖随意遮着口鼻,双唇不断蠕动。
突然,一只无形的干枯大手紧紧抓住九霄心房,毫无防备的极致剧痛让她如虾米般猛然躬身,张口凸目无法呼吸,直至气竭瘫软。
那只瘦如枯枝的丑陋大手又捏了捏她心房,黑色皮肤逐渐亮起一道道极为诡异的血色符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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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霄!你为何不运功御寒?”小半夜的鹅毛大雪,早已将躺在椅中的女孩严严实实盖住,几乎看不出人形轮廓。
“快醒醒!姬九霄你怎么了?”木郎轻声唤着,得不到回应,忙用“心神通”探寻一番。
“竟然是黑巫的‘噬心之术’!”木郎瞬间方寸大乱,忙将九霄拦腰抱起,几个起落来到空心崖。
“在这混沌青莲里头,哪里来的黑巫术?为何偏偏又是你中?甲夫子呢?”
“对不起九霄,我不该悄悄去白帝城,不该丢下你,都是我不好。”
木郎忧心如焚,抱着她坐在床沿边,用被子将自己和她裹在一起,再将一丝丝鸿蒙真气传渡给她。
“貘儿!花貘儿!是上古黑巫的‘噬心巫术’,快拿‘渡厄同心盏’来!”
花貘儿刚同木郎从白帝城返回,突见九霄这般情景,纵然见多了生死,也不禁焦心如捣,“真要用同心盏?”
“已经被吞噬大半,还不赶快!”
花貘儿神色凝重,赶紧拿出一盏黄铜古灯,见那两个铜灯盘紧紧挨在一起,两根灯芯的下端合捻为一。
“我来,你的神魂本就虚弱。”
“不,我来。”木郎催出九霄神识点燃一根灯芯,微弱的灯火颤颤闪闪,又抬手将另一根点燃,她那魂灯果然强亮了些许。
趁着还有一丝意识,他赶紧交代道:
“貘儿你听我说,可不能小瞧这噬心术,九霄体内的‘庆云琴’尚未开启封印,不能护她分毫,你去找甲夫子,眼下只有他能催动万象婆娑!”
“记得叫甲夫子先结阵,多给他留些冰灵晶,催动万象婆娑镜消耗甚大,有备无患。另外,还请你带着谛言听去寻五蕴空谷···要快!”此去万一不成,这二位兴许还能帮上些忙。
就在木郎的神识被渡厄同心盏拉扯之际,原本有些混沌迷蒙的识海忽然清明不少,看着怀中九霄,想起几件模糊不明之事:
“你真是璇玑?幸得兽皇圣主施以援手,寻你几千载终是再见!璇玑,此生我百里不器定会偿还你那世倾力相助之情——只可恨我丢了准圣之躯···”
与此同时,天外天上方山脚下,百里尊主陡然睁开双眼,眸底尽是难以置信。
这是百里尊主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知到百里不器本尊,本想将他拉扯过来,可惜未能如愿。
尊主久思不解,不知百里不器为何会出现在那人身上?难道弱者反而有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