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和姜程进来时,恰巧听得众人都在夸姜炽如何容貌出众,举止如何合宜,姜婉早已恨得捏紧了绣帕,往日里这样的话都是形容自己的,如今竟叫姜炽分了去!
姜程在一侧向她使了个眼色,姜婉不得已只能暗自咽下这口气,向姜老夫人行过礼后,便闷闷地坐在王若梅身边,一言不发,母女二人皆是一脸不快。
姜炽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只作不知。
倒是二房冯昭清所出的姜蓉端起茶盏向姜炽笑道:“今日是大姐姐的好日子,妹妹以茶代酒,祝大姐姐生辰吉乐。”
姜炽也以茶回敬道:“多谢二妹妹了。”
三房的姜芷才八岁,还是一团孩气,脸圆圆的很是讨喜,在府中小姐里排行第四,也跟在姜蓉身后给姜炽作揖。
三房梁文薇并无子嗣,姜芷乃是三老爷姜越的妾室林姨娘所出,林氏安分守己,梁文薇便也把姜芷视若己出,出门赴宴也时常带着,好让她在世家夫人们跟前露露脸,也长些见识。
梁文薇早已看王若梅不顺眼,王家不过六品下州长史之家,这倒也罢了,只是这王氏乃是靠着不光彩手段,才攀上了国公府。在京城外,或许六品官还能有些颜面,但在这权贵云集的上京,便实在入不得流了。
况且淫奔者为妾,如今能嫁入大房为正妻已是王若梅运道好,竟还这般对待原配嫡女,真是无礼至极。
梁文薇看出了王若梅面上的不快,便意味不明地笑道:“大嫂,连二小姐和四小姐都知道给长姐贺寿,怎么婉儿和程儿做哥哥姐姐的竟一点表示都没有。”
王若梅闻言彷佛被狠狠抽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地疼。
方才老夫人和冯昭清还夸元氏家教严,现在这梁文薇便指着自己所出的子女说没有礼数,这不是专与自己作对是什么!又恨姜婉和姜程打了自己的脸面,狠狠地剜了自己的一双子女一眼,咬牙压下火气道:“都聋了不成,没听到你们三伯母的教导?”
姜婉捏紧拳头,几乎将手心抠破,只得硬着头皮起身同姜程向姜炽行礼:“大姐姐生辰吉乐,是弟弟妹妹疏忽了,大姐姐莫怪!”
姜炽见状也不恼,言笑晏晏道:“二弟三妹客气了,原是一家子兄弟姐妹,不妨事。”
高下立现,梁文薇便愈加称赞姜炽有大家风范。
姜婉何曾受过这等委屈,气的几乎离席就走,只是顾忌着姜老夫人和冯昭清这个国公夫人在扬,不敢造次,憋得两眼通红地往那一坐便不发一言起来。
冯昭清率先开口,打破沉默:“好了,不过是小孩儿家之间的故事,笑也笑了,闹也闹了,以后都注意着些,咱们这样的人家,礼数不可废。”说罢朝姜炽笑道:“二伯母不知你喜欢什么,给你准备的生辰礼也不知你是否中意。”
冯昭清说着挥了挥手,身旁的明夏便呈上一个金丝楠木的盒子。
姜炽接过那盒子打开一瞧,竟是一支红翡滴珠孔雀金步摇,十分名贵,便命青梅收下,向冯昭清笑道:“多谢二伯母,这支步摇炽儿很喜欢,二伯母费心了。”
余下王若梅和梁文薇也各自给了生辰礼,王若梅给的是一只金镶玉手镯不提,反倒是梁文薇的礼颇重,那锦盒内竟有一支赤金宝石花钿并一对青玉芙蓉耳铛。姜炽虽有些疑惑梁文薇的用意,却也先收下,向三人谢过。
不多时,菜已传齐,姜老夫人笑着招呼众人入席,席上之人各怀鬼胎用完午膳,略坐了坐便各自回了院子。
姜炽本想多陪祖母一会儿,姜老夫人却笑道:“祖母今日有些累了,想午睡一会儿,你前些日子一直病着,才好了些,也该多多休息,莫要过于劳累了,早些回院去吧。”
梁文薇望着各院人等走远了才起身离开。出了沉香院,杏月便有些不解道:“夫人,咱们向来不插手大老爷房里的事,今日您为何帮着大小姐说话惹得王夫人不快呢?”
“杏月,你觉得大小姐从前的秉性如何?”梁文薇反问道。
杏月沉吟了一会儿道:“奴婢斗胆,大小姐从前虽也有老夫人护着,却是一副怕事的性子,受了委屈自己咽下去,从不与人争辩,是极好性儿的。”
梁文薇叹息道:“可今日她却一反常态,竟如同换了个人一般,言谈举止很有大家风范,且又进退有度。我虽不知道她是经历了些什么才有了这样的转变,但如今看来,这大房怕是要变天了。”
“我替她说几句话,也是示好的意思。咱们家老爷一心做他的文人清流,何曾与同僚走动?要靠他给芷儿攀门好亲只怕不中用。端看老太太的意思,日后定会给大小姐寻一门好亲事,咱们房里本就人丁稀少,若能跟大小姐打好了关系,日后芷儿亲事说不得也能求老夫人给寻个好些的人家。”
杏月点头叹道:“四姑娘虽不是您亲生,您为她也是殚精竭虑了,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四姑娘孝顺,想必能体会您的一片苦心。”
梁文薇苦笑道:“但愿如此,不说这些了,咱们回去吧。”
......
这一日外头风和日丽,偶有微风吹拂,倒也是个极舒服的天气。姜炽用过早膳便出来走动消食,遥遥地看见有个丫头蹲在那里侍弄些花草,走近一看正是苍笄。
姜炽去了沉香院,见祖母睡着,便回来了,一进院子就看见苍笄正蹲在那儿,不知忙些什么。
“你这是做什么呢?”姜炽含笑道:“怎么将好好的花草都给摘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