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帆“霍”地拉开两边窗帘,阳光从窗台漫洒进来。她深深地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伸个长长的懒腰,被子往床尾一瞪,就往曼奇房间跑。曼奇正裹着被子睡得香甜,昨晚他睡得太晚。小帆灵机一动,“扑”地跳上床,趴在曼奇身上。
“世界上最懒的猪,我命令你,马上起床!”
“啊!”曼奇嗷嗷乱叫一通,就是死赖着床不起。小帆不服气地加重马力在床上翻来滚去,外带“拳打脚踢”。
“我就不信,折腾不过你。”
“好了,好了,尊敬的神圣皇帝,我马上就起。”曼奇无奈地举手投降。
“这还差不多!”小帆站起身,得意洋洋地拍拍手,朝窗口走去,“我们今天去看温森特的画展。早餐牛奶面包凑合过,咱们边走边吃,画展离这儿挺远,去晚了,人潮人涌,会失掉艺术氛围的。你觉得怎么样?”小帆转身,见曼奇正呼呼大睡,怒火中烧。
“曼奇——”河东狮吼,整栋大楼都在颤抖,替曼奇捏一把汗。
进入画展室,素白的墙上依次装帧着温森特——梵高从博里纳日矿区到奥韦尔不同时期的名作,他们就像舞动的精灵一般,讲述温森特火热而又坎坷的艺术人生。他俩仰望着,嘴唇微张。小帆的眼里闪动着一泓秋水,远远看着,分不清那是泪水还是光芒。曼奇站立在小帆的不远处,他的眼里撼动着无边无际的大海,像是沉静,又波涛暗涌。
谁能理解他,他在乎谁?他在想什么?不知道。
他们两人的灵魂在哪儿?
不知道。
小帆在《十四朵向日葵》下久久伫立,曼奇慢步到她身边,也定在那儿。
这就是梵高著名的《十四朵向日葵》,盛开的,大胆的,“明亮一些,再明亮一些!”,看似疲惫却极尽生长。
“曼奇,你有过吗?有时看见很美的东西,会感动得流泪。”
有些人,有些物,有些景,本身就是美轮美奂的艺术,只是我们不常驻足和发现。艺术家通过她们善于发现美的眼和智慧的双手将美好以艺术的形式呈现给世人,或让瞬间变永恒,或让稀松平常的美得以被发现。
“虽然只是一件仿品,却仍有那么强大的生命力。我一直看不懂这幅画,可是每次见到都会好感动。如果我们的音乐也有这样的张力,就好了。”小帆无限感叹地仰望曼奇,充满希冀。
曼奇回头看看小帆,并不答话,他静穆地站在那儿,无限尊崇地仰望着。小帆耐心地等待着,默默地注视着,很安静,很坦然。这个1米8的外柔内刚不说什么话却已与其心做最好交流的女孩儿,那样精致的一张脸,不想任何人去伤害,但却时刻感觉她在被伤害般,尤其是每次提到凌风,在热闹的酒吧,在我与他们放肆的时候,在我们没有人管顾她的时候,她就那样安静地坐着,听着。目光如水。她究竟有怎样不愿讲出的故事啊。还有那晚的那一吻。曾经,自己也有个如圣女纯洁的朋友,我俩在无尽的误解与冷漠中纠缠,只通过书信交流,而她的信往往是有去无回的。尽管伤心落泪,尽管失望苦痛,她仍坚持写,好几次在信的末尾,她多想加上一句:吻你的眼睛。但她怕朋友误以为她是同性恋,加重隔阂,损失那份美好无尘的友谊。忍住了。如今,曼奇又是以怎样的心态来吻我呢,不管怎样,那一定是美好的纯洁的。小帆这样想着,把头靠上曼奇的臂膀。
曼奇为什么这么高,我们太像一对恋人。
他下意识地侧头看看她,又转头去看《十四朵向日葵》,眼里噙着泪水,他多希望时间可以定格在这一刻。
初冬的斜阳悠悠的披洒在他俩身上,把投影拉得老长。风徐徐吹过,拨动着柔软的发丝,很安宁。
“再去看看别的画吧?”曼奇怕小帆一直这样站着会很冷,冬天越来越近了。
走近《邮递员露林》时,小帆又喃喃呓语:“音乐若能让人感受到生命的勃发与哀愁,极尽辛劳的一生,应该会很幸福的。”
“音乐剧是可以的。”
“可是温森特只一张画就诠释了所有——那就让音乐有生命吧!”小帆两眼放光,“如果我们不能在很短的乐句中展现生命的话。”
“主意不错啊。”莲花惊叹。
小帆傻傻一笑,梨花飞扬。
如果自己更有才华,该多好。
“梵高是个钟情的好人。我不懂为什么当时没有女孩子爱他,他就像是偶像剧中永远的男二号,尽管对女一号最好,也最了解女一号。男一号百般伤害女一号,女一号总是在男二号怀中获得安慰,最终选择的却还是男一号,而不是男二号。男二号守望换来的总是孤独。我不懂为什么像毕加索那样花心的人却被那么多女孩痴迷。”小帆望着温森特的自画像,满眼哀怜。
“那是剧情需要。”
“太残忍。”
“……”
“我更喜欢男二号,这不公平,为什么不回头看看呢?为什么要‘先入为主’呢?说不定,他比他更适合你。”
曼奇不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淡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