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我一个趔趄,被人一把拉住,狠拖,扣住。一连串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眨眼间我被相公单手掐住了咽喉,待我惊醒时,已被掐得头晕眼花呼吸窒闷。
“说,你听到了多少!”
相公又掐又吼,我是弱女子,哪受得了这番折腾,只觉两颗眼珠子已开始翻白,耳朵嗡嗡作响,相公的质问声鞭炮似地绕耳不绝。
“不要以为我不休你,你就得色!不要以为你是柳家小姐,你就得意!就你这张脸,连她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我脸皮薄,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说我丑,想逼死我么?
“你究竟听到了多少?说!究竟听到了多少!”
你掐只小鸡似地掐着我的喉咙,要我怎么说话?
正当我快奄奄一息的时候,呼吸忽然舒畅了,我无力地靠着墙壁,捂着喉咙猛烈地咳嗽。
“沈公子,人活着需敞开心怀,解开心结,否则便是入魔。”
一听这四大皆空,立地出家的话,便知救我的是何人。我感激地朝道长表哥看去,见他也正对上我的眼,眼中有些忧虑。
我有些委屈,觉得自己很无辜,相公委实偏心了点,说的明明是他的姘头表妹,为何受折腾的是被迫听的我?
人丑被人欺,这句话确实是有道理的。
“空色道长,这是出家人的活法。”我睨了一眼相公,相公显然还陷入泥沼不可自拔。
道长表哥一脸高深莫测地点头:“柳小姐说得是,是贫道以偏概全了。沈公子是俗人,应当有俗人的活法。”
相公终于回过神来,皱眉问道长:“你说什么?”
我的眼睛亮了一亮:“道长,那请你说说像相公这样的俗人该怎么个活法,我身为相公的妻子,应当帮助相公从过去的痛苦中走出来。空色道长,请您指点迷津吧。”
道长表哥微笑道:“沈公子如果能领悟,那就好。沈公子,贫道只说一句,不要将生命浪费在你一定会后悔的地方上。”
我不由替相公叹气:“这我也知道,空色道长,你这不是空话吗?道长世外高人,相公和你不能同等而比,毕竟相公修养没道长那么好。”
“你这丑女人——”
道长表哥截住相公的咬牙切齿,面露沉思之色,“确实。狂妄之人有教,自卑之人无教。沈公子看似狂妄,实则内心自卑。如果柳小姐,顶多能悟其中的一点,但沈公子的话,不管贫道指点多少迷津,恐怕都是白搭。”
相公瞪眼:“你说什么!”
我疑惑皱眉:“可是相公看着不像愚笨之人,那面相瞧着挺聪明的。”
道长表哥笑如清风:“俗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就如柳小姐,虽相貌丑陋,看似憨傻,但内心机警灵活,如果能稍稍看透表面,将来绝对不输男儿。”
道长表哥的一番吹捧让我一瞬间豪情万丈,感到自己比男人还顶天立地,我不好意思地谦逊一笑:“空色道长过奖了,我一个女儿家怎好和相公这样的男子汉比。”
这朵天山雪莲还挺会说话的,自满之余,我又觉落落寡欢,我一心希望相公能发现我的内在,却让一个道长得了先机。
我忍不住叹气:“空色道长真乃我的知音。”
道长表哥慢吞吞地接上:“看来,只过了几日,柳小姐就领悟了一个阶段。至于沈公子……”
我惊急问道:“相公怎么了?”
他渐渐露出了一副高人的模样,“沈公子确实是一个人物,但是贫道方才也说人不可貌相,问题出在他的身上,像沈公子这样的人,贫道实在无能为力。”
我当即苦脸:“空色道长,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其他的法子能救救相公……”
“够了!”
相公终于青了面孔,咯咯地磨牙:“你们两个指商骂槐在讽刺我吗!你们两个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我沈扶光的事不需要你们来操心!”
道长表哥摇头叹息:“柳小姐,贫道说得对吧。以沈公子的修养智慧,无救。”
我很不情愿地,不得不承认:“看来的确是。空色道长,那该如何提高相公的修养和智慧?”
……
我与道长表哥就相公这个俗人,从解救他于水火到提高他的修养智慧,款款而谈。最后,道长表哥四大皆空地沉思:“贫道还是那句话,切勿执着将来后悔的事。”
我笑吟吟道谢:“多谢道长指点相公。”
“柳夏绘!”身旁一声怒吼,直在我耳边嗡嗡作响。相公咬牙切齿,愤愤点头:“有你的,我当真是小看了你,和你的远房小表哥一唱一和一答一腔地辱骂我!嗯?”
相公霍然瞪向道长表哥:“我们走着瞧!”转身大步离去。
我望着相公愤怒的背影,叹气:“相公生气了?”我们实在不该当着相公的面讨论他的智商,有点伤他的自尊了。
道长表哥神色平静,对我道:“柳小姐,我们走吧。”
去哪?我纳闷。
道长表哥一袭雪白道衫转先离去,任清风拂起衣袂。
“贫道带你去一个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