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世才正神魂颠倒呢,突然,“放你狗屁!干支个——”高世才身子底下的女人声响手到,高世才还没反应过来,后脑勺已重重地挨了一棒槌,顿时眼冒金花,头“嗡”地一声,立时晕了过去。
夏赤芳推掉压在身上的高世才,穿衣下床,点亮灯,看着晕过去的高世才,替他套上裤子,然后举起棒槌,又在高世才屁股上乱打。栾中翠站在门外说:“当初叫我来当这个炊事员,我就晓得他没安好心。今晚叫你来得好吧,你要不来,我怎么逃得过他的掌心?”
“这家伙坏透了!干支个,说我是老套筒。我才三十几岁,你不也是三十多了吗?”
“我嘴上讲比你小一岁,实际上只小一个多月。”
“干支个,说我松垮垮的,烂瓤瓤的……高世才,你别装忪!老娘跟你慢慢干。”
夏赤芳举起棒槌还要打,高世才醒了。一见夏赤芳,他两眼瞪得像灯盏窝,眼睛里血红血红的,像一头发疯的野兽,一把揪住夏赤芳的头发,把她的头向墙上撞去。夏赤芳嘶叫着,哭喊着,拼命反扑。
栾中翠一见夏赤芳要吃亏,她可是自己喊来的,就在房门外大声喊叫:“打死人啦,不得了啦,快来人啦……”这一喊,几个干部都来了,纷纷撵来追问什么事,一看是高书记夫妻俩在打架,都赶紧上前去劝。
栾中翠说:“夏队长晚上来了,高书记不该她来,说晚上也要大跃进,罚她回去。夏队长不肯,到我房里凭我讲讲。高书记撵过来,二人抬抬杠就打起来了。”
高世才众目睽睽之下,正担心自己要露破绽,下不了台,一听栾中翠在替自己圆场,自己是为了工作才和妻子打架的。于是就风倒台,责备自己只顾工作,没考虑影响大家休息,实在对不起。
夏赤芳吃了高世才的亏,明白自己不是高世才的对手,想把漏子捅开,把事情挑明了,让干部都来评评理,都来辩论高世才。可是一看栾中翠那样替高世才掩饰,也就罢了。
那些干部一边赞赏高书记公而忘私,一切为了大跃进,一边劝道:“书记夫人既然来了,今晚就不回去了吧。大跃进反正还有得跃进,也不在乎这一晚上。”
彭来安副书记风趣地说:“高书记白天在大田里跃进,晚上也该在小五升田里跃进跃进呀。”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高世才坚持要夏赤芳回去,夏赤芳担心自己走后,他还会和栾中翠……坚决不走。高世才只得妥协说:“我送你,该没话说了吧。我送你回去。”
彭来安副书记说:“这最好。高书记辛苦辛苦,送夫人回家,道理是一样的,也不耽搁大跃进,那就请夫人回去吧。”
夏赤芳这才没了推脱之词,只得和高世才一道出了门。路上,高世才问夏赤芳谁叫她来的,她说:“我自己来的。”再问,夏赤芳还是那句话。问来问去,问不出所以。高世才只得罢了,心里却恨得痒痒的:这个栾中翠跟我来这一套,哼,“我就不相信斗不过你?你属火刀的,不就这么大吗?”
几天之后,栾中翠身上不仅充满了香水味,而且穿上了高世才为她扯的新衣服,还是新格式——对襟的。她完全成了一个新人,好靓好靓!没有一个人看到她不多瞅几眼。她步履轻盈,在食堂内外飘来飘去,飘得高世才眼睛都起了金金花。他贼心突起,又对她想入非非了。
八月二十六晚上,高世才看大队部没有别人,问栾中翠:“中翠,你吃我的,穿我的,所以哇,应该谢谢我吧。”
“当然。”栾中翠秀眉飞扬,“吃水不忘打井人嘛。”
“那你怎么谢我呢?所以哇。”
“不晓得你要我怎么谢?”栾中翠故意绕圈子。
“你和我……”高世才左手拇食指抵成一个圆,右手食指放进去, “就这个……”
“这是哪个?”她见了高世才的这个下流动作,一阵呕心,好长时间才悠悠地说,“你要我送你串钱呀?你又没死,要串钱干什么?再说,这晌子大跃进,破除迷信,哪里买得到串钱?”
“你别狗头上长角——装羊(佯)。所以哇,你不是真不懂。”
“唉——”栾中翠叹了口气,“我是笼里鸡,案上肉,还不随你砧,随你剁吗?反正逃得了初一,逃不了十五。”
“所以哇,你能这样想就好。”
“不好也只能这样想呀。六户庄哪个女人敢不顺着你的弯子量(注1)能有好下场?”
注1:顺着弯子量,土语,按照某人的意志办事。
“那就今晚。所以哇,在我房里。”高世才怕她又去找夏赤芳,所以该换了地点。
栾中翠含情脉脉地点点头,高世才立即被她弄得神魂颠倒:“我今晚要洗澡,洗得干干净净的,就像结婚那天晚上。”
“你洗澡,我去伺候。”
“那更好,更有味道。所以哇,‘猴子不上树,多打一锤锣,’猴子还是上树了。”
“你这个死鬼,我是被鬼逼得没法子才上树的。”
“嘿嘿嘿嘿,”高世才就势在栾中翠胸口摸了一把。栾中翠脸色一寒,圆睁两眼盯着高世才。高世才一愣,手吓得缩了回去。栾中翠突然又嘻嘻一笑,向高世才抛了几个媚眼:“死鬼,你真是性子急,喝不得热稀粥。”这才咯咯咯地飘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