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人在敲铁器，高世才听了听，是几个孩子。横下一条心，不管他们。继续去捉栾中翠。栾中翠听出是女儿逸娇来了，又气又羞又急，也不敢回答，见他又扑了上来，只有钻床肚。俗话说“失火钻床肚——躲不到一小刻刻。”现在栾中翠钻床肚，在野兽面前，又能躲过几时？她刚钻进去，高世才已经到了床肚里，一把把她的头发揪住，拖了过去。栾中翠“救”字还没喊出口，嘴巴已被他捂住。高世才就在床肚下，一手捂着她的嘴，也就勒住了她的头；另一只手撕她的衣服，揪她的裤子，在她的胸前胯下胡乱地乱揪乱捏。

    忽然外面有人大喊：“高露白。”这一声高露白才使他惊慌起来：“哎呀，女儿来了。”他前次已在老婆面前跌了相，这一次万万不能再在女儿面前出丑了。再说时间一拖长，人更多了，再让干部们都晓得，事情就更糟了。他偷偷地从医院里溜回来，就是想搞个瞒天过海，达到梦寐以求的目的，又不让任何人晓得。这晌子看来，如意算盘落空了，他多么恼火啊！恶狠狠地在栾中翠好揪好捏的部位又拽了好几下，才极不情愿地松开手，钻出床肚，又把栾中翠踢了几脚，说了一番遮面子的话，急急出门。哪晓得门外早设了机关，一脚正好踩在路菜筒子上，身子滑倒在门槛上，一时挣不起来，还被乱棍打了一顿，真是倒霉透顶了。

    再说桂进宝去了一趟厕所回来，不见了栾迎丰和夏同久。这两个人到哪里去了？他急慌慌跑到隔壁女生宿舍喊廖逸娇。高露白铳掴他说：“半夜三更的，精嘶鬼叫的干什么？逸娇不在。”

    “啊，如你玛，那他们三人都跑了。”

    “当真的，哪三个人？”

    “夏同久、栾迎丰、廖逸娇。如你玛，不信起来看看。”

    “就的，你晓得他们去哪里了？”

    “如你玛，晓得我还问你们？”

    “乖乖，瞒着我们啦，当真的，不照，铁环，我们去找。”

    “就的，反正睡不着。”

    三个人于是溜出宿舍，溜出学校，去找栾迎丰他们。

    月亮很好，照得路上亮堂堂的。桂进宝突然想到好久没在月光下玩过了，觉得机不可失。况且，身边有两个漂亮的表妹陪着，更是良辰美景，高声唱到：“

    月亮粑粑，

    照见大大。

    大大在哪里？

    钢铁厂里他当家，

    姑娘奶们见了他，

    如你玛，点头腰又哈。”

    他一边唱一边表演，把高露白、简铁环弄得笑也不是，气也不是。他散扯谬言，讲的简直不成话，丑化了他的爸爸还自鸣得意，真是可笑可叹。

    高露白说：“钢铁厂早就熄火了，你爸当屁的厂长。”

    “如你玛，那就改成‘大食堂里当堂长’。 ”

    高露白叹了口气，桂进宝问：“如你玛，干什么叹气？”

    高露白说：“我是替你叹气。你有什么医救气啊！大食堂主任是我妈。”

    “如你玛，月亮歌都唱不出来，你才没有医救气哩。”

    “哼——那我就唱给你听，当真的——

    月亮粑粑，

    照见大大。

    大大当书记，

    胸前挂红花；

    台上做报告，

    威风谁不夸！”

    高露白的月亮歌这样唱来，一是要压倒桂进宝的爸爸，二是在暗示桂进宝夸爸爸要像她这样夸，三是刁难一下简铁环。她以为，铁环爸爸也当书记，她抢了先，铁环还哪里有词来夸爸爸呢？再说了，铁环爸爸也确实没有自己爸爸成绩大，她一定说不出来了。

    简铁环果然微微一笑，说：“就的，露白，你讲得真好。歌词既贴切又有气势。我说不好，就不说了吧。”

    高露白诚心要让简铁环难堪，说：“当真的，铁环，别谬捧了吧，你一定出语惊人。不讲出来，难道怕我们偷学了吗？”

    桂进宝也瞎起哄：“如你玛，一共只有三个人，你再不讲，多冷淡啊！”

    “我的歌词不好，就的，你们别笑话我呀——

    月亮粑粑，

    照见大大。

    大大是个勤务员，

    一年到头不归家。

    不为名利不为己，

    辛苦为大家。”

    高露白一听，傻眼了，人家简铁环就是智高一筹。她的歌词好像很谦虚，实质上句句都在赞他爸爸。“真鬼！”她心里话，嘴上却说：“我就知道嘛，当真的，别出心裁，不同凡响。”

    高露白又想：唱月亮歌让简铁环抢了上风，但自己也不能示弱，眼珠一转，说：“桂进宝，我们不唱月亮歌了，我们三个人唱多埃梅吧。当真的。”

    “老子筛子卡屁股——随你从哪个眼里来。如你玛，在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