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露白又问:“铁环,你呢?”
“就的,你提议的,我当然赞成。”
“当真的,桂进宝,你在前头是第一,就是多;我第二,是埃;铁环第三,就是梅。我提议的我先唱。”
“如你玛。你唱就是了。啰哩啰嗉的,话这么多,就像懒婆娘上床——尿屎多。”
高露白不再答理桂进宝,说:“好,我唱——
第二多梅埃,
多艺又多才,
荣华富贵随身带,
一生多光彩。”
“如你玛,讲大话不花本钱,吹牛倒还可以。”
“就的,令人羡慕。”
“如你玛,听我唱——
第一埃梅多,
一生都快活。
漂亮烧锅的小老婆,
钱比银行多。”
“当真的,你这还不是吹牛啊?牛皮都吹涨烂了。嘻嘻嘻……”
“就的,嘻嘻嘻……”
“笑什么?如你玛,你俩嫁给我我还不要。”
“就的,你猪八戒照镜子,看看里外,哪边像人?”
“当真的,你撒泡尿照照,看看自己可像人!”
“如你玛,我不是人,我是神。”
“当真的,你是瘟神!铁环,别管他,你唱。”
“我是第三,就的,是小尾巴。不如你们二位——
第三多埃梅,
好比一块煤。
燃尽自己为人类,
心甘情愿的。”
“表妹呀,如你玛,你是煤呀?肯定是倒霉的霉。”
“哪睬你?就的。”
高露白听了,心里又泛嘀咕:她想不通,为什么简铁环总是占上风,为什么总比自己强?
忽然,桂进宝说:“如你玛,高露白,有人在喊你。”
“瞎讲,哪个喊我?”
“你听嘛。如你玛。”
这时远远传来廖逸娇的喊声:“高露白——”
“就的,好像是廖逸娇。我们快去。”
三个人一阵风跑到大队部。
这时候,夏同久、栾迎丰已经把高世才房里的洋油灯点亮了,把高世才搀到了床上,正在嘘长问短,端茶递水。
桂进宝问:“如你玛,大舅,你怎么了?”
“爸爸,当真的,你怎么了?”
“没什么!所以哇,你们怎么不在学校里,往外乱跑?要守纪律。”
栾迎丰说:“大姨夫,我们天天吃霉腌菜……”
桂进宝抢着说:“如你玛,霉腌菜天天吃,吃腻了。”
“当真的,霉腌菜吃多了,我们都浮肿了。爸爸。”
“那是没办法的,大跃进,所以哇,就得这样。”
“白鹿大队不是这样。白鹿大队家家都有锅台。如你玛……”
“所以哇,白鹿大队,白鹿大队,那是反动……”高世才一听孩子们都在说白鹿好,一下子火了!还要继续发火,在领导社员们在北望冲创造水稻高产的彭副书记兴冲冲地跨了进来,见了高世才,兴奋地说:“高书记,你回来了。痊愈啦!我还准备明天去医院向您汇报呢,回来正好,按照您的指示,我们把水稻高产田创造成功了!”
“是吗?”高世才两眼放光,“创造成功了?好哇,所以哇,怎么干的?”
“我们把老堰沟两边田里的稻子,连根移到岭南大冲的尖三斗田里,按照您的经验,把稻子排得枪都攮不进去。”彭副书记说,“今个上午记者来照了相,县里骆部长也来了,夸奖说,‘天大旱,人大干,大旱之年,神墩人民能创造这么高产的稻田,神墩精神要永远发扬下去。’”
“稻子都打下来了吗?所以哇,要及时打下来。”
“打下来了,不然怎么搞到这晌子?还是午季拍照小麦的那个记者,他监督着我们称,一亩要摊一万六千斤哩。”
“好,所以哇,这是抗旱抗出来的。人定胜天嘛。”
“全是高书记领导得好啊!”彭副书记说。
“所以哇,你的功劳也很大嘛。我一定在武书记面前多夸夸你,好好干。”
“谢谢高书记培养。我们是骆部长抓的点,我们也是给骆部长争光呀。高书记,听说你要作为省里劳模上报北京呢。”
“当真的,爸爸要到北京去见毛主席哇。”
“别瞎说。”高世才阻止了自己的女儿,转过脸又对彭副书记说:“所以哇,彭副书记,你辛苦一下,”高世才突然想到应把栾中翠撵到水库去,“去通知栾中翠调水库了。水库工程马上要正式开工,大批民工要往水库开拔。所以哇,辛苦你了。”
“是。”彭副书记又问,“高书记,那么,调哪个到大队部做饭?”
“是呀,调哪个到大队部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