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迎丰、简铁环何等精明,听简得志说由他去处理高世才,认为简得志是老革命,一定胜券在握,还有什么话说呢?所以用力地点点头。
栾迎丰说:“简伯伯,许多事我早就知道了。但是我还不照样很亲热地喊他吗?您放心,我晓得怎样做。”
“就的,我也晓得怎样做。爸爸,我妈的腿刮伤了,他把我妈的腿上药,我感谢他,他还很感动呢。”
面对这两个孩子,简得志没有不放心的。他忽然又想到武老虎今个受马副书记之托,找自己谈话的事,深感事态严重。像高世才那样办食堂自己是不会干的。不办食堂就成了帝国主义蒋介石,成了敌人。这个风还要刮多久?看来短时间收不了。那么自己要倒霉是肯定的了。妻子成了这个样子,自己再跟栾中文一样坐牢了,铁环怎么办?铁环托付谁?想到这儿,他又看看栾迎丰:这个孩子,聪明伶俐,识文断字,虽然爸爸坐牢、妈妈过世,却活得很坚强,而且很有见识。人常说:江边的麻雀——挡过风,抵过浪。这个孩子既可靠又沉稳,值得信赖,于是很郑重地说:“迎丰,这个这个伯伯托你一件事。”
栾迎丰吃惊地说:“伯伯,您怎么说这种话?我觉得,只要我力所能及,在所不辞。”
“你看,铁环妈妈这副样子,短时间好不了。我呢,工作又多。这个这个铁环我就托付给你了。你比她懂事,请你多关照她。强些你有个妹妹。行吗?”
一听这话,栾迎丰深感无所适从,虽然心中高兴,连声说:“照照照,我觉得,就怕力不从心。”但又有所忧虑,不知简伯伯语出何因?
“看把你美的。”简铁环听说把自己托给栾迎丰,心里像喝了蜜似的,嘴上却说,“就的,他是土地老爷下水——自身难保。还能照顾我?恐怕是我照顾他吧。”
“我觉得,我们互相照顾。”
“对,互相照顾。相互照顾。但是女孩子就是女孩子,许多事情是逞不了能的。迎丰,这个这个她脾气倔,你要多担待。”
“伯伯,您放心吧,我觉得,我俩会处得很好的。”
“好!好!这个这个我放心。”
三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就各自睡了。半夜里,简得志突然想到:高世才既然是这种人,尽管孩子精明,放在他的身边还是不放心,还是转到我的身边吧。
第二天一早,简得志对简铁环说:“孩子,这个这个,你到神墩小学去把学籍转到白鹿小学来吧,帮我照应照应你妈。”
简铁环看这儿生活比神墩好多了,听见爸爸叫转学,当然高兴。可是她又不想离开栾迎丰,就说:“爸,妈妈这个样子,我一个人,有时候还害怕呢,怎么照应得了妈妈?干脆,把迎丰哥也转过来。我们学习上能互相帮助,有事情也有个商量。您说好吗?”
“对呀。”简得志要避免女儿为高世才所害才叫她转学,只记得桂如月很快就要送医院,说照顾妈妈只是个借口,却忘了昨晚托付栾迎丰照顾女儿的事,听了女儿的话,说:“这个这个,栾迎丰,你愿不愿意?”
“我觉得,我愿意。”
“那好,就一道转过来,记住,这个这个,你们转过来后,不能搞特殊。一放学就要和白鹿的孩子一样参加劳动。”
“是。”简、栾二人答应着即向神墩去。
到了学校,孩子们像分别了一年似的,一下子把他俩围在中间七嘴八舌,问长问短。他二人不知回答什么好,最后说到转学,廖逸娇一下子就哭了起来,说:“铁环姐,你转学,我怎么办?”
桂进宝说:“如你玛,你们转学啦?你们转学,我就不念了。”
夏同久低头看着地上,多半晌没吭声。
高露白也哭了:“转学?转学。不许转学?当真的,铁环,不许转学!”
“就的,露白,我要去照顾我妈,我妈……”
“那栾迎丰不许转学!当真的,栾迎丰,你不许转学!呜呜呜呜……”
“如你玛,你算老几?不许栾迎丰转学,怕你没有老公啊,有我呢。”
“我不管。当真的。我去找钟校长,不许栾迎丰转学。”高露白不答桂进宝的茬,跺着脚跑走了。
“如你玛,就跟疯子一样。”
“真霸道,哼!不给别人转学。”徐大来说,“没听讲过。”
高露白死乞白赖,蛮不讲理地缠着钟校长说:“不许栾迎丰转学。”
钟校长和栾中文是同学,见到栾迎丰在自己学校一天天荒废,十分痛惜,爱莫能助。这晌子听说要和简铁环一道转学白鹿,那边的生活比神墩稳定多了。巴不得栾迎丰转去,听了高露白的话,问道:“不准他转学要有理由呀,什么理由?”
“理由就是不许他转学。当真的,还要什么理由?”
钟校长说:“高露白,这不叫理由。”
董达栋在一边说:“钟校长,高露白不给他转,找个借口,不就拦下来了吗?”
钟校长会怎么回答董达栋呢?